周念青是我娇养的金丝雀。

对外，我称他是我的助理。

可到了家，他是与我耳鬓厮磨的情人。

五年之间，我们两人默许这段感情疯狂滋长，尤其是我。

可忽然有一天，他厌倦了我们的关系，想重新开始。

我不信，疯狂纠缠，旁人都以为我失了智。

直到，他把一个清纯甜美的女孩带到我面前。

向我展示了他们的订婚戒指。

我咬碎了牙。

想：是时候要放手了。

也是时候实现爷爷的遗愿，嫁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了。

然而我结婚的那天，周念青的眼泪却断了线。

1陈浙家和我家是世交。

我们也算得上半对青梅竹马，只是五年前我出于某些原因单删了他。

这次再加上微信，他竟也没怪罪我。

只是在对面编辑了许久，才发消息问我。

“余晚，你真的决定出国了？”

我握着手机沉吟。

良久回他。

“嗯。”

“明天，就要去办签证了。”

说完，我将目光凝望向半掩着景色的窗帘。

一转眼，我在这座城市生活了五年。

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足以让我爱上一个人，又放下一个人。

是的，我说。

我放下了。

周念青，你可以飞出我的牢笼，做一只自由的鸟了。

2这几年，为了每天都能见到周念青，我买了间公寓。

起初他还不情愿和我一起住。

撇着嘴说：“我和你又不是情侣，住一起做什么？”

我便不怀好意地勾着他的脖子，笑。

“你说做什么？”

“唰”地一下，周念青红了脸。

他半推半就，还是住下了。

我们一起生活了三年吧，房子里到处都是他和我的痕迹。

我天真地以为。

未来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辈子的记忆。

都可以留在这里。

然而就在一周前，他忽然和我说。

“余晚，我不想再过这种生活了。”

我清楚记得那个晚上。

暮色落在他好看的眉眼上，他的眉骨好像起伏的山峰，俊朗秀逸。

我忍不住摩梭上去。

还以为他又在和我撒娇。

我说：“乖，等过了我爸那关，我就带你……”可这次，他的反应和以前不一样了。

周念青撇过头，不让我碰他。

嘴唇一张一合，说出的话让我瞬间心凉：“我们没可能的。”

“余晚，你都多大了，还不清醒吗？”

我眨了眨眼。

试图看清楚他的眼睛里的情绪。

他从21岁就跟着我，他的一举一动我都读得懂。

我就这么盯着他，看了好久。

最后失望地发现。

他看我的眼神就像一潭冰冷的死水。

“周念青，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烦躁地推开我。

想穿衣服下床。

我只能死死拉住他。

像赖皮的猫一样，抓上喜欢的人就不松手。

我还试图吻他。

吻他的脖子，耳垂。

最后是嘴唇。

很多次我都是用这种办法哄好他。

可这次。

他再次用力推开我。

“够了余晚！

你知道家里人都是怎么说我的吗？！”

“说我是小白脸，吃软饭，是不知检点的鸭子！”

“我真的受够了和你有关的一切……尤其你现在这副贱样。”

我哽了哽，随即让他滚。

“滚出去不要再回来。”

我不无负气地想。

在我们的关系里，明明我才是那个主动者。

就算是决裂，也得是我主动才行。

但周念青真的走了之后。

瞬间侵袭而来的不安和孤独，让我后知后觉。

我早已不在主动的位置上了。

我是真的，想和他有以后。


周念青走了一周。

不过这一周里，发生了太多事情。

比如，他和公司递交了辞职申请。

这件事他没和我商量。

我了解他的性子。

什么事只要他下了决定，就没人能拦他。

包括，他愿意跟着我。

那是五年前，我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回母校演讲。

认识了帮我调试设备的好看学弟。

也就是周念青。

圈子里，我也是以爱玩名声在外。

当我在酒桌上输了游戏，搀着五分真心五分试探，问他——“要不要做姐姐的金丝雀”时。

周念青下一秒就回复我一个问号，随后把我拉黑了。

这是他不愿意的样子。

可一段时间后，他加回了我。

上来就问我。

“姐姐，你那句话还算不算数？”

当时，我心跳如擂鼓。

也想不到，只是一个阴差阳错的玩笑。

居然真的让我们结下一段理不清的缘分。

我还记得，周念青第一次和我共处一室时。

红着脸，眼眶发红。

“姐姐，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只要你……救救我妈妈。”

我心疼得发紧。

伸手擦去他的眼泪。

我还记得。

他第一次为我吃醋。

我的双手被他扼在床头。

他质问我：“那我和你算什么？

嗯？”

其实到那时候为止，我还分辨不情，我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

直到我25岁生日那天。

周念青神秘兮兮给了我一个盒子。

生日蜡烛的烛光里，他笑着催我打开。

我并不抱什么希望。

然而打开后。

我看见的是一张银行卡。

愣了许久。

“周念青，这是什么意思？”

于是他的眼睛就变得湿漉漉的。

像只小狗一样向我炫耀。

“这是我的工资卡啊。

以后我的每一笔收入都会打进这个卡里，不久之后就能凑够房子的首付……”那一刻。

我的心软绵绵塌陷了。

对他的感情，也悄悄变了。

可我不明白。

现在我们有了房子，他也不用待在笼子里，做一只不见天日的金丝雀了。

他却食言了。

我不甘心。

五年来我没做过任何过界的事。

但我想留住他的心，太过急切。

便越过正常流程，驳回了他的辞职申请。

次日，他果然来找我了。

只不过，劈头就问我。

“余晚，是你把我们的照片发给了同事？”

我一时怔愣。

才得知。

我和周念青的亲吻照，流出在了公司的某些八卦群里。

4“我没有啊。”

周念青不听我解释。

“你没有？

可除了你谁还有那些照片？”

“可我……”他不由分说打断我：“好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结果你也看到了。”

“这段关系里，所有人都在嘲讽和议论我，怀疑我被你包养。”

“可余晚，我付出的就不多吗？”

我想说，我知道你也付出了很多。

五年的青春，身体和心都属于我一个人。

他说到做到，无论我想出什么花样为难他、招惹他。

他都是包容，从未说一个不字。

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正因为他做得很完美。

到矛盾被挑破的这一刻，只剩我无地自容。

周念青摇着头。

“我是一个男人，不是你的专属宠物。”

“求你放过我吧。”

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试图把声音低进尘埃里。

“别这样，周念青。”

“别走。”

他皱着眉问我在说什么。

我凛然抬起头。

说：“等我十分钟。”

周念青不耐烦。

“你到底想干嘛！”

我执意把他拦住，还任性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然后给秘书打去电话。

“十分钟后召开全体会议。”

我的声音过于冷静，以至于秘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十、十分钟？”

“快去。”

电话挂断。

我回头看着周念青。

对他说：“。”

周念青：“？”


我脑中轰然海啸。

这么快，他就有新人了？

还是说。

在此之前，新人已经出现了呢？

6我忘记了，我头上还顶着“周念青舔狗”的头衔。

打听到他回了老家，我开了七个小时车去找他。

落地时，我眼睛肿成馒头，脸也因过敏布满红疹。

即使这样，我还是要先去见他。

可终于要见到他时。

我又在心底质问自己。

我凭什么呢？

我好像，从来都不是周念青的女朋友啊。

周念青和我的关系，脆弱到像风筝的线，风用力一吹，就断了。

我把车停在路边。

远远看着他家的房子。

秋末的风凉意习习，我裹紧了大衣，还是忍不住打颤。

不知过了多久。

他家门口出来两个人影。

是他。

还有，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

我瞳孔放大。

看着他们仿若一对普通情侣，沿着小路走了一圈又一圈。

他们在聊什么？

看样子很开心。

我不清楚。

我只知道，这简单而普通的瞬间。

是过去我和周念青不曾拥有过的。

看着看着，我的眼睛模糊了。

我自顾自嘴硬：“哎呀，沙子迷眼了。”

可下一秒。

我的脸被眼泪刺得生疼。

7我没有打扰周念青，一路回到了京北。

一到家，我就感冒了。

傍晚开始发烧。

迷迷糊糊的，我打出去一个电话。

电话那边的人很奇怪。

无论我说什么胡言乱语，他都始终沉默。

直到我昏沉睡去。

醒来时，闺蜜已经出现在家里了。

然而一向毒舌的她，看我的眼神里弥漫着怜悯。

等退了烧，她才给我看了眼手机。

京北八卦群里，赫然贴着几张我站在周念青家门外的图片。

“这余大千金看来真是栽了啊，居然跑到人家门口去求爱。”

“要我说女舔狗的结局就是死路一条，劝劝她，收手吧。”


我自以为想出了一个完美的办法。

我想和他公开。

以寻常恋人的关系。

我想和他光明正大手牵手，走在下班的路上。

我想……然而一阵嘲讽的笑声，将我拉回了现实。

会议开始时。

周念青抢过我面前的话筒。

“是余总单方面追求我，可我没有接受她的告白。”

“另外那些照片，都是有心人用电脑合成的，我想这种技术还不算太小众吧。”

“你说呢？

余总。”

话筒里传来轻微的电流声。

好似要把我吸进去一样。

我抬起不可置信的眸子。

恍然发觉，我就快要不认识眼前的周念青了。

我本该把话筒摔烂，抑或是给他一巴掌的。

可我没有。

我只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点了点头。

“嗯，这就是事实。”

然后苦涩一笑：“大家以后，就不要传播谣言了。”

身旁是一道探寻的视线。

我没有和他对视。

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再就来到了三天后。

我追求周念青且没如愿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圈子。

知情的好友围着我，都说我疯了。

“晚姐，你的名声不要了？”

我喝得烂醉。

名声算什么。

我连自尊都暂时抛下了。

我抱着朋友的大腿，当作那是周念青。

大哭道：“周念青你别不要我！”

可转头。

这一幕被有心人录了视频，发到网上。

周念青亲自出来澄清。

“我和余晚只是普通朋友，只是恐怕今后，普通朋友也做不成了。”

5事到如今。

我还以为他在和我赌气。

毕竟我和他说过很多次。

玩笑的语气，说着真心话。

“周念青，你要不要和我结婚啊？”

一年前，周念青带来了好消息。

他妈妈去医院复查，检查结果很理想。

基本上痊愈了。

他搂着我的腰，问我的脸颊。

我问了他这个问题。

当即，周念青一愣。

认真地和我分析：“可你爸看不上我这个穷小子吧。”

我故作娇嗔：“那我就和他说啊！

爹地啊，他才不是穷小子呢。

他跟我保证过的，等他出人头地，就跟我一起料理家业……”他被逗得笑个不停。

最后紧紧圈住我的手腕。

“好，我和你保证。”

“等我出人头地，就和你求婚。”

可惜，每次梦见这个桥段。

我都会哭着惊醒。

然后发现，身边再也没有周念青了。

我不信邪啊。

给他打电话，短信轰炸。

他没拉黑我。

我就一直打，一直发。

终于到凌晨时，他接了。

我激动得哽咽：“周念青，你回来好不好，我害怕。”

对面先是一阵沉默。

而后，响起一阵清亮的女音。

“你找念青吗？

他已经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