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场自欺欺人的美梦

她蹲在马桶旁，用纸巾塞进鼻孔，忍着胃里的恶心，大滴的眼泪不停往朝外涌，怎么也止不住的伤悲与狼狈。

渐渐地，她耳鸣起来，听不清外面汹涌澎湃的猎艳激情。

整个人蜷缩在隔间的角落，恨不得原地消失。

明明心底早就没有了一丝期望，更不会再有任何幻想。

可是亲耳听到这一切，亲眼见到这一幕，她还是会难过得不能自已。

她用力捂着自己的嘴巴，努力不发出声音，可是外面的萎靡之声无孔不入，听到耳朵里头痛得像是用电钻搅拌，痛到她只能大口呼吸。

像溺水的鱼一样，无声的喘息着，挣扎着，任由大滴的泪珠汹涌喷薄将自己淹没。

她想起和顾西城的第一个吻。

在夜幕降临时手拉手爬上那个老旧的天台，躲在吱呀乱响的电机旁，顾西城看着她笑得像个傻瓜。

夕阳的余辉映在两人脸颊，顾西城小心翼翼捧起她的脸，虔诚又郑重地落下唇印。

那个时刻，纨绔张扬的顾家少爷，紧张得手心出汗，一遍又一遍在她耳边念着爱的誓言，

「之之，你终于答应了。终于答应做我女朋友了，我简直太幸福了。」

啪！

他突然无故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而后又傻乐起来。

「啊！好疼！不是在做梦！之之真的答应我了，我宣布，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傻瓜！」

「那我也世界上最爱之之的傻瓜。」

他那时的眼神多么的炙诚，动作轻柔得像她是易碎的瓷器，只敢用唇角轻触，连牙齿都不敢张开。

这让她真切感受到他的在意，他的重视，他的小心翼翼。

「亲爱的之之，我会永远爱你，生生世世永不变心，直到我们白发苍苍走不动路的时候，还要坐在摇椅上亲吻。」

说到最后，在外面叱咤风云的顾西城，竟然红了眼框。

那个温暖的黄昏，绚烂的火烧云下，顾西城表白的誓言一直留在简言之的心头，变成她最珍贵的回忆。

从那以后，每每回想起来，她都会觉得她这一辈子，可能都再也找不到另外一个比顾西城还爱她的男人了。

可现在，一切变了样。

如果这是一场噩梦，她宁愿长睡不醒。

这一刻，简言之无比后悔自己的冲动。

有些人，有些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听见，也许在心底的某处，还会永远保留着那些奢望与憧憬。

可是，这一刻，简言之彻底被打败。

外面的纠缠还在继续，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简言之仰着脑袋，张大嘴巴大口呼吸，试图将鼻血止住。

可决堤的眼泪，又混着鼻血流进她嘴角，满口咸腥。

也不知过了多久，简言之的耳鸣终于恢复，外面一片安静。

她才从里间踉跄走出，就着水龙头用冷水洗脸。

镜子里的简言之眼框红肿，鼻翼通红，一脸狼狈。

她静静地盯着自己的脸，无声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

「醒醒吧简言之，那只是一场自欺欺人的美梦，现在梦醒了，回归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