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萧渡刚到公司，就被刘玉强叫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赵全也在场，正抱着胳膊倚在椅背上，脸上挂着一抹不加掩饰的冷笑。刘玉强坐在主位，手里捏着一份文件，脸色阴沉。

“萧渡，你来看看这是什么。”刘玉强将文件往桌上一拍，语气中透着浓浓的不悦。

萧渡低头看了一眼，眉头顿时一皱。这是一份来自肖总团队的初步反馈报告，内容简洁但直接，明确提到对物流园接待的不满，包括接待环节的临时安排、调度中心的短暂系统故障，以及整体服务流程的欠缺。

“这是昨天的考察结果。”刘玉强冷声说道，“客户对我们的接待质量非常不满意，甚至认为我们集团在物流园的管理能力存在重大问题。”

“系统故障只是意外，接待环节的安排我们也尽力补救了——”萧渡开口解释，但话还没说完，就被刘玉强直接打断。

“意外？”刘玉强冷笑了一声，“意外能成为理由吗？客户的反馈就摆在这里，你告诉我怎么解释？”

赵全这时轻飘飘地接了一句：“萧小跑，昨天不是挺能跑的吗？怎么客户还是不满意？你这能力也就那样吧。”

萧渡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理会赵全的挑衅，而是平静地说道：“我会跟客户团队进一步沟通，确认具体的问题点，并提出解决方案。”

“提出解决方案？”刘玉强冷哼了一声，“肖总已经要求我们在两天内提交一份完整的物流园改进报告。如果这份报告不能让他满意，你负责到底。”

萧渡抿了抿唇，点头答应：“我明白。”

“明白就好。”刘玉强目光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随即摆了摆手，“出去吧。”

萧渡刚走出会议室，赵全就跟了出来。他走到萧渡身边，用一种带着几分讥讽的语气说道：“萧小跑，物流园的报告可是个硬骨头，你可别栽了跟头啊。”

萧渡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目光冷淡：“有什么话直接说。”

“呵。”赵全嗤笑了一声，靠近了一步，语气中带着几分恶意的得意，“听说肖总的助理对你们的接待印象也不太好，尤其是昨天晚上那小实习生——叫什么来着？秦什么昭？”

萧渡眯了眯眼，语气微凉：“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提醒你一句。”赵全笑得更加放肆，“小实习生这种人，别随便往项目里带。一个没学历、没经验的小丫头，搞不好就成了你的拖油瓶。”

“她和项目无关。”萧渡语气平静，却透着隐隐的压迫感，“赵全，有什么问题冲我来，别牵扯无关的人。”

赵全耸了耸肩，摊手说道：“随你怎么说，反正责任在你。”

说完，他转身离开，步伐轻快得像是刻意在显摆。

中午，萧渡刚从食堂回来，就看到秦念昭站在办公室门口，抱着一叠文件，正努力踮起脚去敲门。

“怎么又是你？”萧渡走过去，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导师让我交昨天的数据报告。”秦念昭转过身，看着他笑了笑，“我还做了些数据分析，想看看您有没有时间帮我看一眼。”

“你的报告和我没关系。”萧渡打开门，直接走了进去。

秦念昭也不气恼，跟着他进了办公室，把文件放在桌上，然后笑着说道：“萧先生，您昨天的事情是不是有点麻烦啊？我看您的脸色不太好。”

萧渡皱了皱眉，语气淡淡地说道：“你先忙你的事。”

“好吧。”秦念昭拿起报告，自顾自地翻了起来。然而，没过几分钟，她忽然开口说道：“萧先生，我发现昨天物流园的数据有点奇怪。”

“奇怪？”萧渡抬头看向她。

“嗯。”秦念昭将文件翻到某一页，指着上面的数据说道，“这是昨天物流园的装卸效率数据，上午的效率波动比较正常，但下午三点到四点这段时间，效率忽然提升了20%，然后又迅速下降。这种波动不太像操作系统的正常表现，倒像是有人临时调整了调度指令。”

萧渡闻言，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低头看了一眼文件。

“……继续说。”他沉声道。

“如果是人为干预，可能会影响肖总对物流园运营的判断。”秦念昭认真地分析道，“虽然我不知道是谁调了数据，但如果能找到原因，应该能给您的报告提供更多解释。”

萧渡盯着那份数据，心里忽然一震：“赵全或者刘玉强？”

他的目光转向秦念昭，语气稍微软了一些：“这些数据是你发现的？”

“是啊。”秦念昭笑着点点头，“其实也不难，只是多看了一会儿。”

萧渡沉默了片刻，随即说道：“把数据整理一下，留一份电子版发给我。”

“好嘞！”秦念昭兴高采烈地抱起文件，像只小鸟一样欢快地跑了出去。

萧渡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复杂：“这个女孩，确实有点不简单。”

当天下午，萧渡通过自己的渠道联系到了肖总的团队。他没有将报告直接交给刘玉强，而是借着补充数据为由，主动向肖总提交了一份包含秦念昭分析的全新报告。

报告的重点不是解释接待的失误，而是针对物流园的运营数据提出了一系列可行的优化建议。

肖总团队看完报告后，虽然没有直接表态，但语气中明显缓和了许多。

傍晚，萧渡刚准备下班，手机却收到了一条匿名消息：

“赵全已经和肖总的助理合作，准备在公司内部动手。小心点。”

萧渡看着消息内容，眉头紧锁。他将手机收进口袋，目光变得愈发冷峻。


夜晚，公司茶水间。

秦念昭抱着一杯温水，倚在窗边，眉头紧锁。她看了看桌上的手机，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我只是个实习生，为什么让我去物流园？”

“什么物流园？”萧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拿着一叠刚整理好的文件，语气不轻不重。

秦念昭回头，轻轻叹了口气：“赵全让我明天去物流园调研，说数据是我整理的，让我现场讲解最合适。”

“他？”萧渡挑了挑眉，放下文件，靠在桌边，“调研让你去？”

“对啊。”秦念昭皱了皱眉，语气中透着困惑，“物流园的项目这么重要，怎么也该让熟悉情况的人去吧？我只是个实习生，怎么能解释清楚？”

萧渡微微沉默了一下，目光落在她身上：“他没说其他的吗？

秦念昭咬了咬嘴唇，小声说道：“赵全还让我稍微打扮一下，说是要给客户团队留下好印象。”

萧渡听完，眼神稍稍凝了几分。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拉开椅子坐下，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像是在思考。

秦念昭觉得有些不自在，轻轻笑了一下：“您不会觉得……我打扮了就能改变什么吧？”

萧渡没有立刻回答，目光落在她脸上，停顿了一瞬。

说实话，他对秦念昭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不会打扮的实习生”上。工作时总是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随意扎起的马尾，一眼看上去清爽干净，但不显眼。然而，近几次接触下来，他注意到她的五官其实极为精致——眉眼清秀，鼻梁挺翘，轮廓干净利落。如果她稍微打扮一下……可能会相当惊艳。

他心里微微一动，但随即将这种念头压了下去，语气平淡地说道：“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行，别想太多。”

“哦……”秦念昭点了点头，捧着杯子的手微微收紧，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习惯性掩饰自己的情绪。

秦念昭低下头，又看了看手机，轻声说道：“不过我总觉得不对劲……我又不是正式员工，为什么非要让我去？”

“他能让你去，不是看中你的人，是看中你的数据。”萧渡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冷意，“赵全这种人，永远只会利用别人给自己铺路。客户点名要你，未必是好事。”

秦念昭皱了皱眉，像是想要问什么，但最后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知道了。”

萧渡站起身，顺手拿起一份文件，语气平静地说道：“明天小心点。调研这种事，不会只是讲数据那么简单。”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微微沉了沉：“尤其是最近我们整理的数据，已经发现了赵全那边不少问题，资金流向上有几笔很不对劲。还有唐亦申，他的那几次资金审批……也说不上干净。”

秦念昭听到这里，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您的意思是，他们可能发现了我们整理的数据？”

“有这个可能。”萧渡的语气很淡，但眼神却异常冷静，“赵全这种人，一向会先下手为强。让你去，未必只是因为数据是你整理的——有些事，比你想象的复杂。”

秦念昭微微皱起眉，捧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小声说道：“那我是不是……更不该去？”

“去，是肯定要去的。”萧渡的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压迫感，“但是要留意，别让他们牵着鼻子走。有事及时告诉我。”

秦念昭低头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另一边，赵全坐在办公室里，电话贴在耳边，脸上挂着一抹讨好的笑容。

“唐助理，您放心，明天的调研已经安排好了。”他说着，语气中透着一丝谄媚，“秦念昭那丫头是个实诚人，到时候您怎么说她就怎么做，绝对不会添麻烦。”

电话另一端，唐亦申发出一声低笑：“这个小丫头有意思。上次在酒店的事我还记得，明天就看看她怎么表现吧。”

“您尽管放心。”赵全的笑容更深了一些，“只要您满意，其他人我会处理好，萧渡那边……不会给您添乱。”

“萧渡？”唐亦申轻哼了一声，语气中透着一丝轻蔑，“他一个跑腿的，敢跟我在酒店摆脸色，真当自己有多大能耐？你告诉他，物流园这边的调研，最好少插手。”

“明白明白。”赵全连忙应声，挂断电话后，嘴角的笑容逐渐冷了下来。

“萧渡，这次看你还怎么拽。”他低声说道，眼中闪过一抹得意。

第二天上午，物流园会议室。

秦念昭坐在桌边，手里抱着文件，目光落在眼前的桌面，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她今天刻意按照赵全的要求换了一身稍微正式一点的打扮：一件修身的白色衬衫，下摆扎进一条深色的A字半裙中，衬衫的剪裁线条勾勒出了她纤细的腰身，显得身材高挑而匀称。

但她的搭配却略显随意，衬衫的袖口因为没熨平而留着一道微微的褶皱，裙摆略短，露出一双线条流畅的小腿，却穿着一双有些简单的低跟鞋，看上去像是平时在学校时穿的款式，没有一丝职场女装的精致。

她原本松散随意的马尾也被她用一根黑色丝带束起，显得利落了些许。但仔细看去，丝带的结系得有些随性，甚至因为过紧而微微歪了一点，透出一丝不经意的笨拙感。

尽管如此，她依旧让人移不开目光。清秀的眉眼因为少了平日的慌乱而显得尤为柔和，鼻梁挺翘，皮肤白皙得如瓷般细腻。加上她稍显拘谨的姿态和略微咬着唇的表情，仿佛一株初绽的兰草，带着一种未经雕琢的自然美。

她很少这样刻意打扮，看上去是为了应付场合而临时装扮出来的，细节略显青涩，却因她的五官出色而掩盖了所有瑕疵。那种青涩中的美感，甚至让人不由自主地忽略她的搭配问题，只觉得清新而干净，像是一幅过于真实的画。

唐亦申坐在主位，手里拿着一支笔，不时敲打着桌面。他的目光一直若有似无地在秦念昭身上打转，眼神里带着一种让人不舒服的审视感。

“秦小姐。”他开口，语气懒洋洋的，“你今天的任务很简单，把这些数据给我们讲明白就行了。不过……”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上次在酒店见过你，没想到你打扮起来还挺精神的。”

秦念昭一愣，下意识地低下头：“助理先生过奖了。”

“别这么拘谨嘛。”唐亦申靠在椅背上，语气轻飘飘的，“我们客户团队最欣赏的就是像你这样年轻有为的人。”

“是。”秦念昭低声应了一句，抬起头开始讲解数据，但目光却始终躲避着唐亦申。

不多时，唐亦申翻开文件，指着一行数据说道：“这个地方的数据，为什么成本会忽然上升？你们是不是在偷工减料？”

秦念昭怔了一下，低头快速翻看手里的文件：“这个数据……我需要查一下具体的来源。”

“查什么来源？”唐亦申冷笑了一声，“连最基础的数据都不清楚，你还敢来调研？”

秦念昭咬了咬嘴唇，脸色变得苍白：“助理先生，这部分数据不是我负责的范围……”

“不是你负责的？”唐亦申忽然站起身，语气中透着一丝咄咄逼人的压迫感，“你不是号称负责数据整理吗？就这么点事都搞不清楚？”

他说着，拿起手里的水杯，“不小心”将半杯水洒在了秦念昭的腿上。

“哎呀，真不好意思。”他故作慌乱地笑道，“秦小姐，没事吧？”

“没……没事。”秦念昭低下头，手忙脚乱地用纸巾擦拭，动作有些笨拙。

唐亦申的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慢悠悠地蹲下身，递给她一张纸巾，目光却若有似无地停留在她的脸上。

“别急啊，小心擦干净。”他说，语气里带着隐隐的轻浮。

秦念昭僵在原地，脸上浮现出明显的窘迫，却始终不敢抬头。

调研结束后，赵全笑着对秦念昭说道：“唐助理特地邀请你陪我们吃顿饭，算是对你的工作表示感谢。”

秦念昭低着头，捏着手机，僵硬地点了点头。

坐在车上时，她忍不住给萧渡发了一条微信：

“萧先生，我要去陪他们吃饭了。”

几秒后，手机震动了一下。

“饭店在哪？”


萧渡点了点头，目光中多了几分赞许：“你的想法不错，分布图和异常标记可以进一步强化证据。周一的会议上，我会让这些数据直接戳穿赵全的伎俩。”

“那我就先把草稿整理出来，您再调整一下。”秦念昭兴奋地提议，语气中带着一丝跃跃欲试。

“行。”萧渡微微一笑，低头吃了一口蛋糕，“这盘棋局，他们想翻身，就没那么容易了。”

下午三点半，忙了一上午的两人终于结束了工作，准备离开书屋。走到门口时，秦念昭忽然看向不远处的Miniso门店，眼里闪过一丝跃动的光。

“萧先生！”她忽然喊道，带着点试探，“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萧渡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一家装潢精致的日式小店，里面摆满了各种小物件，从生活用品到彩妆护肤，应有尽有。

“去那干什么？”他的眉头微微一皱，语气里透着一丝不情愿，“你不是说时间紧张吗？”

“哎呀，就一会儿嘛！”秦念昭拽了拽他的袖子，撒娇似的说道，“我保证很快就出来！再说了，您也忙了一天，换个环境放松一下不好吗？”

萧渡看着她那双明亮的眼睛，无奈地叹了口气：“行吧，就一会儿。”

店里开着空调，凉爽的气息扑面而来。秦念昭在货架间来回挑选，目光时不时停留在一些小物件上，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

“你到底要买什么？”萧渡站在一旁，双手插兜，看着她在货架间游走，显得有些无奈。

“马上就好啦！”秦念昭低头挑选着，最终在彩妆区域停了下来。她拿起一支眼线笔和一盒眼影，小心地放进购物篮里，眼中带着一丝隐隐的期待。

结账后，她拎着小袋子跟在萧渡身后，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眼神中透着些许若有若无的羞涩。

“买这些干什么？”萧渡瞥了一眼她手里的袋子，随口问道。

“没什么啦。”秦念昭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眼线笔，语气轻轻地说道，“就是觉得，有些东西该试着学学了。”

萧渡没再多问，目光却微微停留了一下。这个女孩平日里一副清纯干练的模样，连化妆都很少见，如今却突然开始买这些东西，难道是因为今天的工作，受到了什么触动？

一路上，秦念昭走在萧渡身旁，明明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远，可她的目光却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别的地方，像是刻意避免看向他。偶尔，她会抬起眼看一眼萧渡的侧脸，随后又迅速低下头，假装若无其事。

这种“偷偷摸摸”的小动作，几次被萧渡察觉。他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有话就说。”

“没什么啊……”秦念昭赶紧摇头，声音有些发虚，随即假装不经意地指了指旁边的一家奶茶店，“您觉得这家生意挺好的吧？我刚才注意到门口都排了好长的队。”

萧渡淡淡扫了一眼奶茶店，随口应道：“嗯，还行吧。这种天气，奶茶确实好卖。”

秦念昭低着头，嘴角动了动，似乎想接话，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心里却忍不住一遍遍回想起前几天公司里的那些议论。

几天前，茶水间。

“哎，你们知道吗？那天会议上，萧渡真是绝了！”一个女同事兴致勃勃地说着，手里的水杯晃了一下，“客户团队刚开始那架势，简直是刀枪齐下，结果他上去不到五分钟，客户直接闭嘴不说话了！”

“真的吗？”另一个女同事顿时来了兴趣，忍不住追问，“赵全呢？他不是还想挑刺吗？”


“赵全？他根本不是对手！”第一个人笑着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崇拜，“萧渡那眼神一瞪，再把客户那几个漏洞点一指出，赵全直接哑巴了，连一句像样的话都说不出来。啧，真是让人意外，平时那么低调的人，结果一上场简直惊为天人！”

“可不是嘛，”另一个人附和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你看平时不声不响的，真到关键时刻，比谁都有魄力！我看啊，这公司以后谁都能走，萧渡绝对能留下！”

站在角落的秦念昭捧着一杯水，听着这番议论，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杯子。她的脸有些发烫，耳朵根也隐隐泛起了红色。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轻轻咬了咬唇。手里拎着Miniso的袋子，那支眼线笔和那盒眼影沉甸甸地躺在里面。那是她刚刚做出的一个“冒险决定”。

“会不会太刻意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随后又偷偷瞟了瞟身旁的萧渡。他的步伐稳健，表情淡然，显然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可是……”秦念昭咬了咬牙，心里又安慰自己，“他在公司那么出色，周围肯定有很多人关注他。如果我稍微打扮一下，也许能不那么不起眼。”

她将袋子紧了紧，低下头，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意夹杂着羞涩，也带着几分小小的期待。

当两人从Miniso出来时，天色已经接近黄昏，夕阳的余晖将整个街道染成了金色，拉长了两人的影子。

萧渡目视前方，似乎陷入了沉思。走了几步后，他忽然开口：“今天的工作做得不错。不过，周一之前，我们还得确保这些数据不会被赵全的人发现。”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却透着一丝笃定。秦念昭听得认真，微微点了点头：“您放心，我一定不会拖后腿的。”

萧渡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不经意地停在她手里的购物袋上。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就准备好迎接他们的反扑。”

两人并肩往地铁站走去。夕阳的光影落在他们身上，秦念昭偷偷看了萧渡一眼，心中暗暗想着：“希望……我能帮上更多的忙。”

萧渡却已经抬头看向远处，目光中带着一丝冷静与锋利。

“梁董，周一……我们拭目以待。”

夜幕降临，街上的霓虹灯开始亮起。秦念昭拎着Miniso的袋子，站在街角的一盏路灯下，眼神四处打量着周围的餐馆招牌，语气轻快地问道：“萧先生，咱们晚上吃什么呀？”

萧渡站在她旁边，双手插在兜里，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随便，你选。”

“随便？”秦念昭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您就不能稍微给点方向吗？”

“火锅，米粉，日料，或者回家煮泡面，随便选。”萧渡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秦念昭无奈地叹了口气：“要是全听您的，这顿饭就吃不成了。既然这样，那就火锅吧！”

“火锅？”萧渡挑了挑眉，顿了一下，却没有反对，“行吧，火锅。”

秦念昭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还是我决定得快！您看，选了火锅，咱们直接过去。”

两人刚走出几步，秦念昭忽然像是想起什么，转头问道：“对了，萧先生，唐助理之前的事情……您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啊？”

萧渡脚步微顿，目光稍稍一沉：“肖总那边的事情，我没时间去关心。不过，赵全和他的勾当暴露之后，唐亦申估计也不好过。”


清晨七点半，萧渡骑着电动车穿过破旧的小巷，风从破了洞的袖口灌进去，冻得他直打哆嗦。

“你会迟到的。”昨晚赵全的调侃声还在耳边回荡，“萧小跑，我真不知道你这台破车还能坚持多久。”萧渡摇摇头，甩掉脑袋里的烦躁。他早上连电动车的电都没充满，原因很简单——昨天忙到凌晨一两点才睡。加班、整理文件、帮同事改客户资料，这些杂事通通砸到了他头上。最糟糕的是，他的手机也因为连夜查资料早早没了电。他走得急，连充电宝都忘记带。

“算了，尽量别迟到吧。”萧渡嘀咕着，脑子里闪过主管刘玉强那张冰冷的脸。他明白，这地方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容错的余地。

他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万全集团大楼，玻璃外墙在阳光下反射着晃眼的光，像是一座直冲云霄的冰冷巨塔。

万全集团，业内赫赫有名的商业咨询公司，业务涵盖市场拓展、战略咨询、数据优化等领域，甚至还涉足投资管理。表面上是光鲜亮丽的精英企业，但内部员工都清楚，这里从上到下贯彻着效率至上、结果导向的极端原则。

在公司高层眼里，流程、过程、甚至人都不重要，只要最终结果符合预期，一切都可以牺牲。为了满足客户的“特殊需求”，公司还会打法律的擦边球，甚至帮客户规避合同责任、操控数据模型。

萧渡所在的部门，负责合同管理，表面上是最普通的业务支持部门，实际上却是公司“擦边操作”的主要执行者。他的工作每天都在灰色地带徘徊——为客户合同添加隐晦条款、规避风险责任、甚至改写项目目标。

“高层的人玩规则，底层的人背锅。”萧渡无数次这样形容自己的处境。他不过是个普通跑腿业务员，学历不高，家庭普通，连生存都只能靠拼命。这样的人，根本没资格谈规则。对于顶层的人来说，这里是他们的猎场，而像萧渡这样的底层人，不过是随时可以被碾碎的猎物。

“哎哟，萧小跑，这回你可真的迟到了。”萧渡刚锁好电动车，耳边便传来赵全那熟悉的调侃声。萧渡回头看去，赵全正倚在大楼门口，端着一杯星巴克，脸上挂着那种让人讨厌的笑容。赵全是部门里资历最老的业务员之一，表面上和善，实则最爱把新人往死里整。他负责分配任务，虽然挂着“同事”的名头，但实际上是刘玉强的心腹。“小跑”这个外号就是赵全给萧渡取的。原因很简单：萧渡学历不高，专业能力也不突出，唯一的本事就是“跑腿”。无论是送文件还是接客户，其他人嫌麻烦的活，最后都丢到了他头上。萧渡懒得理赵全，快步走进公司，但耳边却又传来了赵全阴阳怪气的声音：“嘿，刘主管可是等着你呢，你要不赶紧跑啊？”

萧渡刚踏进办公室，还没喘口气，便听见刘玉强的声音从办公室传了出来：“萧渡，进来！”

刘玉强，万全集团业务部门的主管，是出了名的冷面杀手。他不管过程，只看结果，在他眼里，每个人都是可以替换的工具。萧渡走进办公室，看到刘玉强正翻着桌上的一份文件。

“这份合同，今天十点之前送到嘉州分公司，签完字立刻带回来。”刘玉强抬头瞥了萧渡一眼，冷冷地说道。萧渡接过文件，心里猛地一沉：“嘉州？刘主管，现在早高峰……你想说什么？”刘玉强直接打断了他，“嫌难？嫌难的话你就别干了，公司外面排着队要你这个岗位的人多了去了！”萧渡紧紧抿着嘴，攥着文件的手指泛白。他不是不想顶回去，但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辞职？不行，他还要交房租，还得活下去。

“行，我去。”他低声说道。推着电动车冲上主路，萧渡没骑出两百米，便被早高峰的车流挡住了。前方红灯亮起，密密麻麻的车流像一条堵死的水渠，挤满了各种汽车和电动车。外卖骑手在缝隙里穿梭，喇叭声此起彼伏，耳边全是焦躁的噪音。他停下来，看了看手表——8:20。距离截止时间只剩下一个多小时。萧渡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他低头看着文件，脑海里飞速盘算：“现在赶到高铁站，至少需要四十分钟……买票、过安检，加上路上时间，根本来不及。”而就在这时，他的电动车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咔”响，然后像断了气似的停了下来。萧渡低头一看，电量表已经跳到了零。“靠……”他低骂一声，额头上青筋暴起，“为什么今天什么事都赶在一起！”他握紧手里的文件袋，脑海里飞速盘算着解决办法，但现实的绝望感却像无形的手一样攥住了他。

“我真的只能放弃了吗？”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闪过了一年前的记忆。

那是一个普通的加班夜。

深夜十一点，他准备下楼吃饭，却没想到电梯突然停住了。灯光熄灭，电梯厢陷入一片死寂，空气越来越稀薄。

十几分钟后，他的胸口像被压着一块大石头，呼吸越来越急促。他以为自己会被活活闷死在电梯里。就在绝望的边缘，他脑海里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我要离开这里！”下一秒，他感到身体像被某种力量撕扯，一阵剧烈的疼痛后，他发现自己已经站在电梯外的楼道里。那一晚，他才知道，自己拥有了“瞬间移动”的能力。之后，他偷偷测试过这种能力。每次启动时，他必须对目的地有清晰的画面，并且全神贯注，否则无法成功。但代价也很明显：体力会被严重透支，甚至可能陷入昏迷。能力越频繁使用，身体恢复得越慢。

“不能轻易用，但现在没办法了。”萧渡抬起头，咬了咬牙。

萧渡站在街边，深吸一口气。“试一次……赌一把。”他低声说。他闭上眼，脑海中快速闪现嘉州分公司的画面：旋转门，玻璃墙，前台小姐的笑脸，左边的绿化带……下一秒，他的身体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撕扯，剧烈的疼痛让他的意识瞬间模糊。等他再次睁开眼时，他已经站在了嘉州分公司的大厅门口。

前台小姐正低头整理桌上的文件。她穿着一件修身的白衬衫，简单却干练，长发挽成一个利落的马尾，手指涂着浅粉色的指甲油。听见脚步声，她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萧渡：“萧先生？您……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她的声音清甜柔和，带着几分职业化的礼貌，但眉梢微微扬起，显然对萧渡的“快速到达”感到意外。“赶时间。”萧渡挤出一抹笑，把文件递过去，“麻烦通知签字人。”

当萧渡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公司时，刘玉强接过文件，眼神中多了一丝试探的意味。“这么快就送回来了？不错嘛。”刘玉强笑了笑。“签完了。”萧渡平静回答，脸色却苍白得吓人。“行，那接下来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你。”刘玉强说着，又递过一份文件。

萧渡接过文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这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