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锦珠谢大花的其他类型小说《穿成极品假金孙,全家都被我带飞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戴面具的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二伯娘紫涨着脸不敢顶嘴。大伯娘赶紧叫:“金柱,你奶奶叫你进屋吃饭,快!”谢锦珠刚抱着柴从外头进来,不知道前头的话茬,手都顾不得洗就连忙进屋。谢老太黑着脸重新抓起了筷子,那一碗鸡蛋羹却就这么摆在桌上,谁都没敢动。一顿不算愉快的晚饭结束,谢锦珠又跑出去盯着自己的火。王氏出来叫她:“金柱......锦珠?”谢锦珠闻声转头。王氏走过来擦了擦她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的脏污,低声说:“我听你五姐说,你给自己改名字了?”谢锦珠嗐了一声点点头。王氏喃喃了几句谢锦珠,低笑道:“锦珠好,比金柱好。”这名字一听就是个女孩儿的名字,比前头十几年活得不明不白的强。王氏只觉得眼前的女儿跟之前不太一样了,具体是哪儿不同却也说不出来。不过这样的变化看着让人踏实不少...
大伯娘赶紧叫:“金柱,你奶奶叫你进屋吃饭,快!”
谢锦珠刚抱着柴从外头进来,不知道前头的话茬,手都顾不得洗就连忙进屋。
谢老太黑着脸重新抓起了筷子,那一碗鸡蛋羹却就这么摆在桌上,谁都没敢动。
一顿不算愉快的晚饭结束,谢锦珠又跑出去盯着自己的火。
王氏出来叫她:“金柱......锦珠?”
谢锦珠闻声转头。
王氏走过来擦了擦她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的脏污,低声说:“我听你五姐说,你给自己改名字了?”
谢锦珠嗐了一声点点头。
王氏喃喃了几句谢锦珠,低笑道:“锦珠好,比金柱好。”
这名字一听就是个女孩儿的名字,比前头十几年活得不明不白的强。
王氏只觉得眼前的女儿跟之前不太一样了,具体是哪儿不同却也说不出来。
不过这样的变化看着让人踏实不少。
谢锦珠往灶里添了几根柴火,看到王氏就在自己的身边坐下还拿出了针线,当即一怔:“不去休息吗?”
“我接了个活儿,主家急着要。”
王氏借着满院子的灯火熟练地分开丝线,说:“等把这个做好了,能赚五十个铜板呢。”
一两银子是一千文。
而谢锦珠夸下的海口是一个月十两银子,这样的手帕不知要做多少才够数。
谢锦珠喉头莫名有些发堵,戳了戳灶里的火说:“真的不用这样。”
锅里的胶熬个三天就差不多了,加上制墨的流程,最多半个月就能出第一批试试水。
她有信心能把银子赚够。
只是王氏和谢爹都显然没把她的话当真。
一个又接了夜间赶工的绣活。
另外一个今天回来得很晚,脸上的疲色也很重,明显也是另外找了活计。
但现在谢锦珠无论说什么,他们都是不会信的。
谢锦珠知道多说无益,索性盯着灶里的火苗说:“我是不是夸海口,你们很快就会知道的。”
等做出了第一批墨换成了银子,到时候看谁还怀疑她吹牛!
谢锦珠干得气势十足,然而除了她谁都不当真。
第二天谢五妮和谢小六跟着大伯娘去了地里,谢锦珠把看火的活儿委托给了谢小七,自己又背着背篼独自进了松林。
谢锦珠在松林中往返三日,每天都是早出晚归。
而院子里点燃的粗陶碗也越来越多。
柴火的急速减少,惹得二伯娘又骂了一次。
不过在第三天看到谢锦珠自己打了柴把院子堆满以后,又生生把恶言忍了回去。
时间转至第四日,锅里一直熬着的鹿角也终于呈现出了谢锦珠想要的状态。
可以凝胶了。
谢锦珠拆了自己之前的书箱打了个合适的木框,找来一层纱布套在木桶上,用新做的葫芦水瓢舀出锅里熬了好几天的鹿角胶,渗过纱布慢慢往下滤。
木桶中接出来的胶不算多,装入木框浅出一指的量。
滤出的鹿胶先逐渐凝固,谢锦珠拿起刀准备切片。
谢老太透过窗户看到下意识地哎呀一声:“快放下!”
谢锦珠茫然回头,对上谢老太急得从窗户里探出的身子:“奶奶?”
“你哪儿会用刀啊?”
谢老太着急得恨不得从窗户跳出来:“你就没碰过这个,放着让你姐来切!”
“小七,你去帮弟弟......”
“我会!”
在谢老太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尴尬住之前,谢锦珠手起刀落证明了一下自己真的不是逞强,干巴巴地挤出个笑:“我是真的会用。”
“奶奶你快关上窗户歇着,仔细别吹着风怕头疼。”
说完又赶紧对着谢小七说:“七姐不用帮我,我自己可以!”
谢小七闻声不动接着做手上的绣活。
谢老太阴沉着脸看谢锦珠一眼,咣当一下把窗户合上又不出声了。
这几天都是这样。
谢老太自从醒了就陷入了一言难尽的变扭当中,而这种变扭也直接影响到了家里的其余人。
本能的溺爱和金孙破灭的现实来回穿插,导致谢老太对谢锦珠时常是阴一句阳一句的,时不时就要尬一段儿。
反正谁都不自在。
谢锦珠百感交集地呼出一口气,凝神切胶片。
分切好的胶片需要风干晾晒,而在此期间,就可以抓紧时间把熏染在碗底的松烟刮取下来。
谢锦珠握着黑乎乎的碗在手里过了一个又一个。
用来刮取松烟的鹅毛在手里灵巧地转一圈,下边放着的木桶里就会多出一点点比炭灰更黑的松烟粉。
刮取过松烟的碗被谢锦珠重新吊在装满松油的碗上方,周而复始。
谢小七不知什么时候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拿了个小凳子过来帮着刮取松烟。
谢锦珠见状轻轻说:“谢谢七姐。”
谢小七神色冷淡:“不是奶奶叫了,我不会帮你。”
她压根就不觉得谢锦珠的胡闹会有成效,无奈谢老太的心尖子还是偏的。
一会儿心疼一会儿又是恼的,折腾得谁都不得清净。
谢锦珠摸鼻子的手因为及时发现手太黑忍住了,低头接着弄的同时失笑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
这几天看似是她自己在忙,实际上其余人也没闲着。
谢二伯和谢大伯嘴上说着柴火浪费了可惜,却在忙完的间隙帮谢锦珠弄来了更多的柴。
大伯娘做饭都带了谢锦珠的份儿。
谢五妮她们夜间都会帮着看火,好让谢锦珠能眯一会儿。
尽管随着二伯娘一起发出的嘲讽声只浓不浅,不过搭把手的事儿也没少做。
谢小七没接话。
谢锦珠觉得有些尴尬,小声说:“话说,二姐她们怎么都没动静呢?”
她自打来了以后就很清楚,自己的脚底下还踩着个没爆的雷:那就是另外几个姐姐。
谢家的七个女儿,她现在见过四个了。
还差三个一直对原主寄予厚望,可直到现在都没出现。
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的雷,远比炮仗似的二伯娘带来的压迫感更足,谢锦珠想想莫名就想抓头皮。
谢小七不咸不淡的:“可能是觉得不回来,就可以不当真吧。”
只要没亲眼看到变成了妹妹的谢锦珠之前,她们的盼头就一直都在。
真的见到谢锦珠了,那就什么都是假的了。
而且......
谢小七冷冷地看谢锦珠一眼:“你以为嫁人了,来去还会那么自由么?”
谢锦珠无端语塞。
谢小七却说:“这些收好了要怎么弄?”
“洗。”
谢锦珠收起鹅毛,在谢小七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掷地有声地说:“洗烟!”
狭窄阴暗的小巷尽头,两道穿着白色长袍的身影相对而站。
谢锦珠把人直直逼到墙根底下,看着对方宛如白日见鬼一般的惊恐,觉得非常可笑。
原主为了保护这个男人的身份,从头到尾守口如瓶。
谁都以为她是女扮男装的秘密被人发现后,跳了池塘寻死。
可只有谢锦珠自己知道,原主压根就不是自己跳河寻死的!
原主那个废物根本就有不起寻死的胆气!
原主分明是在意识到自己被骗后,跟对方争执的途中被推下去的!
苏伟胜这个狗东西看到原主落水吓得魂不附体,揣着原主搜刮全家得来的银子就跑了!
可谢锦珠活了。
她既然是活着,就必须向该找的人讨债!
谢锦珠讥诮道:“苏伟胜,你这是要拿着我的银子去哪儿呢?”
苏伟胜铁青着脸咬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根本就......”
“你是不是忘了,我手里还有你写的信?”
谢锦珠打断苏伟胜的无力辩解,微妙道:“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把那些东西都烧了吧?”
如果说原主是狼心狗肺,那苏伟胜就必然是那个与原主合谋为奸的黑心狡狈。
苏伟胜知道了原主自爆的女子身份后,又贪恋于原主的好颜色起了色欲,又不想为此毁了自己的名声。
所以哄着原主把来往的书信都当自己的面烧了,想的就是死无对证。
原主的确是被哄住了,不过......
谢锦珠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声蠢货,看着脸上再度变色的苏伟胜说:“书院的人认识你的笔迹吧?”
“你说我要是把那些东西拿到了书院去,闹到了公堂上的话,那你......”
谢锦珠小小抽气:“那你岂不是就彻底完了?”
读书人最重名声,清誉一毁,那就什么都没了。
就算不知道谢锦珠说的证据是真是假,也不知道谢锦珠为何性情大变,但无论如何,他都不敢赌!
苏伟胜飞快地看了一眼确定四下无人,恶念似野草一般疯狂生长。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苏伟胜强行定下心神,故作镇定地打开门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我都是有苦衷的,进去我跟你解释了你就知道了。”
谢锦珠一脸信以为真的欣喜,微笑道:“可以啊。”
眼看着谢锦珠真的抬脚往里走,苏伟胜垂眼敛去眼底的恶意,飞快关上了门。
门板隔开了外头可能的视线。
苏伟胜佯装扣门,抓住门后的一根棍子握在手里:“你我相识一场,我其实不想这样的。”
可恨的是这人居然还活着!
而且还想拿捏他的把柄!
苏伟胜走到谢锦珠的面前,挤出一抹狞笑:“这都是你逼我的啊。”
“去死吧......啊!”
苏伟胜猛然举起门栓发难的瞬间,谢锦珠毫无征兆凌空一脚踹中了他的腹部!
谢锦珠一脚把人蹬成了断线的风筝,低头看着滚落到脚边的棍子,笑得非常滑稽。
“你还真是狗爱吃屎离不开屎盆子,死性不改啊。”
谢锦珠脚尖一勾任由棍子落在自己手里,比划了一下面露讥诮:“可惜你好像想错了一些细节。”
原主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废物草包。
谢锦珠不是。
想她上辈子除了赚钱和做实验,业余爱好就是拳击散打自由搏击。
痛殴区区一个豆芽菜书生......
从睁眼就一直在为原主的愚蠢而憋着的火,现在不撒找谁去发?
今天不把这个畜生打得满地找牙,她从此就改名叫谢蠢猪!
谢锦珠为了捍卫自己的名字而战,拳棍交加毫不留情。
苏伟胜先是大怒后是试图抵抗,最后是满地乱爬哀叫着皮开肉绽。
苏伟胜瘫蜷在墙角,哆哆嗦嗦地说掏出了一个荷包:“别打了!”
“你的银子在这儿!我都还给你!”
谢锦珠用染血的棍子把荷包挑起来,看也不看就说:“少了。”
原主搜刮完全家,总共就凑出了三十两银子。
苏伟胜现在被打破了胆儿不敢短银少数,不过三十两显然不够解决原主导致的困境。
苏伟胜一张嘴吐出一颗带着血肉的牙,见鬼似的惨白着脸:“你给我的就是这么多,你......”
“拿我的钱是有利银的,这点儿规矩都不懂?”
谢锦珠拿着棍子戳了戳死狗似的苏伟胜,挑眉道:“九出十三归懂么?”
“给你凑个整算四十五两,少一两银子,就掰你一颗牙!”
苏伟胜能看得上原主兜里那点儿可怜的家私,就足以证明他也只是徒有虚名过得惨淡。
多出来的数等同于是要他的命。
但坚持不给的话,谢锦珠现在就能索了他的命去!
苏伟胜不敢抵抗,眼睁睁地看着谢锦珠强盗似的内外搜刮。
看到谢锦珠连一匹布,以及院子里的一只鸡都不放过的时候,顾不得心痛到呕出的一口血沫子。
苏伟胜挣扎着爬起来:“银子已经给你了,把你说的那些东西还我!”
谢锦珠扶着肩上的布,拎着手里不断扑腾翅膀的鸡,不屑道:“苏秀才,威胁人是要选时机的。”
“这种时候的狗叫,除了刺激我把东西上交公堂举证,还有什么用呢?”
苏伟胜气得脚下发软。
谢锦珠却懒懒地说:“别来招惹我,否则......”
谢锦珠手一扬把苏伟胜吓得跌在地上,冷笑道:“后果是什么,你猜?”
苏伟胜瞬间哑口,谢锦珠呵呵一笑抬脚就走。
她现在急着买药回去救谢老太的命,没工夫跟这人纠缠。
今天不算完,等有空了再来算。
谢锦珠揣着银子飞快出了小巷,在路口不小心撞到一个白衣女子,急忙侧身说:“不好意思,你......”
“无妨。”
谢锦珠匆匆道谢,赶紧朝着医馆一路小跑。
找到医馆脱口说出大夫给的药方,按照剂量抓好了药,当场付清了五两半钱的药费。
谢锦珠一点不敢耽搁,拎着药又斥巨资找了个脚程快的马车赶回。
可她人刚到村口,就撞见了满脸黑气的熟人。
谢家二伯娘和二伯正在急匆匆往家赶。
看到谢锦珠是从马车上下来的,手里又是鸡又是布。
两人先是愣住,下一秒二伯娘嗷一嗓子就挠了上来:“你个杀千刀的小畜生!”
“骗得我们那么惨不算,现在把老太太气得都起不来身了,你还敢拿着全家的血汗钱挥霍!”
谢锦珠仓促避开二伯娘劈打而来的嘴巴子,急得上蹿下跳:“二伯娘你听我解释!”
“嗷!你别抓我手!”
“我是去急着回来给奶奶送药!我买到奶奶要吃的药了!”
“手疼别抓啊啊啊!”
季青的家境比起原主殷实许多,就是为人过于刚正,学不会原主那套捧臭脚的谄媚做派,在书院里很受排挤。
如果不是得罪了书院里不能得罪的人,他也不至于会拿着银子也买不到急需的书。
等季青拿起背篼里的书,谢锦珠直接说:“被水泡过,但我检查了只是纸有些皱,字迹都是清的。”
“你诚心想买的话,我给你算个好价?”
季青本就不善与人口舌争辩,顿了顿面色微妙:“多少?”
谢锦珠竖起个巴掌。
季青直接气笑了:“五十两?你莫不是当我是......”
“五两。”
谢锦珠打断季青的愤怒干脆地说:“你急需的这套是书院私有的,在别处买不到。”
“我买的时候花了八两,现在收你五两不过分。”
这个价倒是也合情理。
只是季青还是迟疑:“你真的愿意卖给我?”
不会在他买了书之后再来作妖?
谢锦珠无奈叹气:“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你要是实在信不过我,我给你开个收条?”
托原主的福,谢锦珠的信誉的确是岌岌可危,没有收条买家是真的不敢贸然接手。
谢锦珠被自己的声名狼藉打击得一点儿脾气没有,正儿八经地写了收条双方签字画押,把背篼清空后如释重负地呼出了一口气。
“多谢。”
“对了。”
谢锦珠背起背篼一言难尽地说:“你最近从书院回家的话,换条路吧。”
原主是作恶多端所以惹人厌烦。
季青虽不作恶,在书院里恶人环绕的环境下,日子也不好过。
看在对方痛快掏钱的份上,谢锦珠提醒了一句:“注意安全。”
谢锦珠说完就走,季青恍惚了片刻,眉心狠狠打皱。
可不等季青反应过来,谢锦珠就脚步匆匆只剩下了个背影。
肩窄腰细,个头虽是高挑,可比起男子的身形却多出几分纤弱。
尽管还是穿着男子的服饰,可还是轻易能看出对方的女子娇态。
季青神色复杂地抿了抿唇,心说到底是怎么藏住的?
同窗相处好几年,之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谢锦珠不知昔日同窗心中所想,告别了季青又匆匆赶赴下一个地方。
她要把背篼里剩下的东西都卖了。
等暮色渐落,谢锦珠终于从县城里的书馆出来,背篼里背来的东西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叠书馆里专供的纸。
书馆里的书多是靠读书人手抄成册,故而长期有抄书的活儿。
纸笔都是书馆提供,缺点就是耗时耗力且工钱很低。
不过谢锦珠现在缺钱得很,能赚一点是一点儿。
只是在回去之前,她还有些东西必须要买。
谢锦珠赶在街面上人潮散尽之前买齐了想买的东西,没找到回村的车,只能卖力往回走。
等谢锦珠终于踩着狗都要睡的时辰走进家门时,却意外发现全家人都没睡。
家里点不起烛,入了夜基本就是摸黑。
今晚睡不着的人太多,再加上谢老太不久前醒了,谢大伯索性就在院子里拢了柴火照明。
火堆边的人都齐刷刷地转头,谢锦珠脚下一顿挤出个干笑:“都没睡呢?”
二伯娘冷呵出声,阴阳道:“咱家的小少爷还没回来,谁敢睡啊?”
“二弟妹......”
大伯娘拉了二伯娘的胳膊一下,还没开口就听到谢锦珠说:“二伯娘,咱们明天就去还债吧。”
谢锦珠把背篼放下,挪到火堆边被照亮的地方说:“这是三十个鸡蛋,还有二尺布和五斤小米半罐子糖。”
这些都是谢锦珠今天在借据上看到的,对着借据上的数都买回来了。
二伯娘到了嘴边的刻薄倏而止住,疑道:“你哪儿来的银子?”
“你难不成还在身上藏了钱?!”
“我没有。”
谢锦珠头大道:“我就是把书卖了。”
在场的人呼吸都微微一轻。
谢锦珠不紧不慢地说:“我想好了,那些书我都用不上了,本来就是家里借债给我买的,现在卖了还债也是应该的。”
“我身上还剩了些,不过我想拿来当本钱做点小买卖,暂时不能拿出来。”
不过等到月底,说好的多少就是多少,一文都不会少。
二伯娘看着脚边的东西,强忍住了怒。
谢大伯接过被谢锦珠递到自己面前的借据,口吻复杂:“做买卖?”
“你不是总说士农工商,商最低贱,也最让你看不上吗?”
原主自诩是宰辅之才,自己清高也就罢了,还不许别人堕落。
之前王氏曾说想摆摊卖吃食,却被原主搅和了一通不得不作罢。
现在能舍得下清贵人的架子了?
谢锦珠也懒得为原主的愚蠢解释,自嘲道:“嗐,我之前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大伯当真做什么?”
原本想嘲几句的人被这话堵住了话头。
谢二伯叹气道:“买卖也不好做,你想做啥?”
要是做买卖都能发财的话,那这天底下也没人做别的了。
自家人最是知道自家人的德行。
谢锦珠她......
“制墨。”
所有人的视线再度落在自己身上的瞬间,谢锦珠面不改色地说:“我想制墨块去卖。”
笔墨纸砚都是读书人必不可少的要件,偏偏这几样东西一个都不便宜。
原主在书院耗费的数年里,谢家人为此吃尽了苦头。
现在说是要制墨?
谢五妮想也不想地啐了一声:“你以为那黑乎乎的墨块是手搓牛屎糊出来的?”
“你知道那东西多贵吗?人家都......”
“就是因为贵,所以才要弄出来去卖啊。”
谢锦珠对扑到脸上的不屑不以为意,把手伸到火堆边,慢悠悠的:“五姐,不试试的话,你怎么知道墨块和手搓牛屎的区别呢?”
谢五妮气得想踹人,被谢小六拉住了:“五姐你别吵,奶奶在休息呢。”
谢锦珠努力无视了谢五妮扭曲的脸,眉梢微挑:“我真的知道怎么做。”
她在来去的路上注意到了沿途的大片松林,想到书院里原主所见的现状,心下就有了主意。
制墨的材料不难集齐,耗费的成本也不高。
她现在不需要做得出多好的墨来让人眼前一亮,也不用做得多精细坐地起价。
谢锦珠确定这样粗糙的墨不缺买家。
谢锦珠转头看着谢五妮想打人的表情,失笑道:“五姐,咱们试试?”
“啊呸!”
谢五妮总算挣脱了谢小六的手,气急道:“谁要跟你试试?”
“你自己要犯蠢就自己去,没人要陪你当傻子!”
谢五妮甩手走了,其余人的表情也很是凝重,一言不发地各自走开。
可等到第二天,谢锦珠看着满脸黑气的谢五妮,以及准备好要跟自己一起进山的谢小六,忍不住乐了:“这是同意跟我试试了?”
谢五妮忍无可忍地啊了一声,恼得跺脚:“要不是我爹,我才不会答应跟你去的!”
“我倒是要看看,你是怎么犯蠢的!”
谢五妮打心眼里觉得跟谢锦珠一起出门丢人。
但她不敢反抗亲爹的话。
只是谢二伯虽然让谢五妮陪着一起进山,却也只是习惯性担心谢锦珠会出事儿,怕她再给家里添麻烦,压根就没把谢锦珠说的话当真。
其余人也差不多,全都在当谢锦珠吹大话。
大伯娘正对着一宿没合眼的王氏叹气:“纸墨都是稀罕物,比肉都值钱呢。”
“这样的东西哪儿是咱们这样的人家做得出来的?金柱虽然是读过几年书,可......”
眼见王氏的神色越发颓然,大伯娘后知后觉似的唉了一声:“罢了,权当是纵着她胡闹了。”
“这孩子打小就被惯出了性子,不让她去折腾还不知道会......”
“那要不是他们一家子骗人,那个死丫头能被惯成这样?”
二伯娘粗着嗓子插了一嘴,不高兴地斜着眼:“一家子满嘴没一个字是真的,现在还冒出来个吹牛的!”
“就那个死丫头她要是能把墨制出来,我就能张嘴把这灶膛里的炭星子都吃了!”
“草木灰虽然是好东西,但也不能一次吃太多啊。”
谢锦珠把柴刀和麻绳装好,单手把背篼扔到背上笑眯眯的:“二伯娘。”
“一次就要吃满灶膛,那岂不是要撑破肠?”
二伯娘愣了下气得要抓烧火棍打人:“死丫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你居然敢咒我!”
“我分明是在劝你。”
谢锦珠语重心长的:“真不能多吃,贪多必伤的。”
“二伯娘你要是馋了,我一会儿给你捡几个松子回来磕牙,总跟那灶膛里的炭过不去算怎么个事儿?”
“你......”
“二弟妹你冷静点儿!”
“小八你快别说话了!”
王氏和大伯娘急忙去拦暴走的人,谢锦珠脚底抹油当场就溜。
等谢锦珠把院子里传出的怒声甩在身后,谢五妮和谢小六也总算是喘着气追上了。
谢小六因为性子软,说不出要替亲娘撕烂谢锦珠嘴的狠话,只是神色古怪。
谢五妮呵了声冷笑:“把二伯娘惹恼了,回去仔细你的皮。”
二伯娘可是谢家出了名的火爆脾气。
谢锦珠现在跑了,回去也讨不着好!
谢锦珠表情微妙:“说得像是我不顶嘴,这身皮就保得住似的。”
她就算是忍气吞声又能怎样?
照样挨骂!
结局都是既定的,呛一句顺顺心气怎么了?
谢五妮忿忿地白了谢锦珠一眼接不上话,听到有人指着她们叽叽歪歪的,忍无可忍:“看什么看!”
“自己不认识进山的道啊?”
有个小媳妇不满地喊:“说几句咋地了?”
“你家养了个假金孙还......”
“放你家养了?”
“还是吃你家的白米大肉了?没吃你家的饭你,多的哪门子嘴?”
谢五妮冒火道:“舌头那么长去找根房梁去吊!少指着人说三道四的!”
就算是要说,那也只能指着谢锦珠一个人说!
有一个字是冲着她们来的都不行!
小媳妇嘿呀一声弱了气势。
谢五妮冷眼横扫过正在议论的人,一把拽住谢锦珠的胳膊就往前甩:“没长腿啊?倒腾那么慢?”
“被人当笑话你就不嫌丢人啊?!”
谢锦珠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五姐我在走。”
“你撒开我真的会自己走!”
“咱们走快点吧。”
谢小六既没有谢锦珠的坦然,也拿不出跟谢五妮比肩的彪悍。
这一路被人指指点点的早就臊得白了脸,拉住谢锦珠的另一只手也跑了起来。
谢锦珠被左右夹击了个猝不及防:“六姐,我......”
“丢人呀。”
谢小六咬着下唇加速,小声儿都带着颤:“真的好丢人啊......”
谢锦珠无言以对地眨了眨眼。
谢五妮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又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谢小六的脑门:“丢什么人?”
“丢人的就不是我们!”
谢锦珠扶着腰喘气的同时点头表示赞同,谁知谢五妮话锋一转,就冲着谢锦珠狠狠瞪眼:“丢人的是你!”
“就是你害得我们一起丢人的!”
谢锦珠:“......”
谢锦珠在短暂的沉默后,默默背负起原主遗留下的巨大黑锅,忍辱负重地呼出一口气:“是的,都是我的错。”
“前边就是我要找的松林了,咱们进去吧?”
谢五妮和谢小六一个黑脸,一个只喘着气点头。
等到踏入松林的时候,两人却本能的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谢锦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护在了中间。
谢五妮拿着根捡来的长棍子抽打着路边的草丛,时不时还出声提醒一下身后的人注意脚下的路。
谢锦珠失神一刹,肩上的背篼就被谢小六的手托住:“你是不是累了?”
“要不找个地方让你歇会儿?”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原主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粗活重活儿都是七个姐姐一力包办。
原主的那双脚丫子还受不得累,走几步就喊不让歇就闹,要是不小心蹭破了点儿油皮,那就更是摊上大事儿了。
一旦原主闹着回家去找谢老太告状,当天不管是谁跟着的,回去指定是要挨一顿训。
谢小六话中多了几分小心翼翼,谢锦珠的心里挺不是滋味。
谢小六只比她大一岁。
从昨天到现在,小姑娘愣是一句重话都没对她说,现在还下意识地把她当独苗护着呢。
谢锦珠拉了下背篼的背带摇头:“我没事儿。”
“咱们就在这里停下吧。”
松林深深枝干茂密,高大入空的树干笔直,脚下堆起的是厚重湿软的枯黄松针。
大白天的,这林子里却只有她们几个人。
除了腊月过年时要做熏肉熏肠,或者是打松果的时节,基本上没人会往这林子里来。
谢五妮有些来气:“你要捡枯枝在哪儿不是捡?”
“这松林里最是沾鞋,咋就非得来这儿?”
“因为我要做的墨只有这里能找到材料。”
谢锦珠把背篼放下说:“松烟墨知道吗?”
“松烟墨的松,就是松树的松。”
“只要守着这片林子,就不愁赚不到钱。”
“赔!”
“她必须得赔!”
二伯娘挥舞着烧火棍被拦住,指着谢锦珠气得要发疯:“我要扒了这蠢东西的皮!”
“她......”
“可我用的这锅也不是你说的那口啊。”
谢锦珠躲闪到边上冒火道:“二伯娘你看仔细了,你说的嫁妆好好的,我用的是我娘的嫁妆!”
她用锅的时候就自行辨认过了。
二伯娘的宝贝她真的没碰!
二伯娘的杀气腾腾凝了一瞬,紧接着看清灶上的东西,火气变得更大:“你娘的嫁妆就能这么糟践了?”
“你知不知道你娘为了你有多遭罪?你就是这么当孝女的?!”
谢锦珠瞠目结舌地啊了一嗓子。
二伯娘掀开拦住自己的谢二伯,拎棍就冲:“我今天非要打死你个小畜生!”
“不然你真的是要反了天了!”
“不是我说......”
“你要打死谁?!”
院子里鸡飞狗跳的几人闻声同时转头,谢锦珠看到扶着门的谢老太结结实实地愣住。
谢老太脸上还带着病容,气急地跺脚:“把她打死了,你去哪儿找来赔我个大孙儿?”
“我这孙子......”
谢老太的话音戛然而止,表情变得恍惚。
谢锦珠心说不妙,下意识地往后退,看到谢老太吧嗒又掉起了眼泪,忍着头大上前:“奶奶,我......”
“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要不我现在就去把大夫请来,再给你仔细瞧瞧?”
谢老太眼含浑泪反复张嘴,最后看着谢锦珠的脸怎么都说不出话,只挤出了一声愁得断了心肠的叹息。
二伯娘几人反应过来,急忙跑过来扶人:“老太太?”
“你这病现在可不能动气,先赶紧进屋歇着,大夫说了可千万不能上火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搀着谢老太回屋。
谢锦珠摸了摸鼻子跟上去,手还没碰到谢老太,手背上就吧唧挨了一下:“我要的是孙子!”
“你不是我孙子,不要你扶!”
谢锦珠缩回手背气得想咬人,看着谢老太枯瘦的脸,心说我不跟个老太太计较,又逼着自己挤出个笑,抓紧解释:“奶奶,二伯娘误会了,我不是在胡闹。”
“我是在熬胶制墨呢,等......”
“我管你做什么。”
谢老太板着脸冷声冷语的:“你也别叫我奶奶。”
“我只当是自己的金孙死了,我没有你这么个孙女儿!”
谢锦珠无言以对地张了张嘴,谢老太突然用力一拍床面:“出去!”
“我不想看到你!”
谢锦珠在这屋里待得实在是憋屈,从善如流地说了一声得嘞,出去接着盯灶上的锅和碗里的松油灯。
二伯娘还在叭叭的:“从前装儿子的时候就无法无天,现在都没法骗人了,还在家里肆意妄为!”
“院子里的那些碗哪个不是花钱买来的?弄碎了一个都是真金白银!”
“人家一点儿不知道心疼好东西,满院子的点着玩儿呢!还买鹿角!能耐这么大,她怎么不去买熊掌虎皮啊?”
“不打不知道学乖!”
家里的这些姑娘哪个没被打过手板?
哪个没挨过训?
怎么偏偏就院子里的那个能得了安生?
从前没打的,现在补上也来得及!
二伯娘还想说,被谢二伯摁住了:“你差不多得了。”
“老太太的病刚好些,你还想把人气成啥样?”
二伯娘讪讪地撇撇嘴,看着谢老太的病容赔笑道:“老太太,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
“你啥也别说了。”
谢老太转过身去背对着几人,哀莫大于心死地说:“孙子没了,谁我也不想管了。”
家里的这些家伙什都是为了唯一的大孙儿准备的。
孙子成了泡影,她只恨自己没能随着谢老头去了,往后什么都不想问了。
二伯娘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眼珠一转突然又笑了。
老太太这是不偏帮了!
三房的占不到便宜,对二房的人来说这是好消息啊!
谢二伯怕她再闹,拉住人低声说了几句。
二伯娘挂着冷笑咬牙:“成。”
“她不是说自己折腾是要赚钱吗?”
“我就睁大了眼等着,看她啥时候能把说好的银子赚回来!”
银子要是拿不回来,到时候再一起算账!
谢锦珠余光扫见二伯娘昂首阔步地走了,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
她是真的不想跟这位动辄就拎棍子的二伯娘打交道。
打又不好还手。
挨骂了还要掂量着还嘴。
无端惹得一肚子气,最后还对自己没半点益处。
不过对方不动手,不代表不开口。
晚间谢老三夫妇和谢大伯两口子都回来了。
饭桌上,二伯娘端着手里的野菜羹阴阳怪气:“瞧瞧咱们老谢家也是气派了,院子里哪儿哪儿都燃着灯,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在哪儿挖出金矿了呢!”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松油灯这么点着浪费,想让谢锦珠把松油拿出去卖钱。
可这个死丫头居然说不行,还不许她动!
二伯娘一双眼睛刀子似的,直勾勾地往谢老三两口子的脸上剜。
谢锦珠为了清净,借口怕惹得谢老太伤心,就没进屋吃饭。
谢老三夫妇依旧是面露惭愧低头。
谢老太黑着脸说:“吃饭的时候咧咧什么?”
“吃饱了就去睡觉!”
二伯娘不服气地嘟囔了一句老太太还是偏心,被大伯娘推了一下才堪堪闭嘴。
谢老太斜眼看着王氏,突然说:“都吃上了?”
王氏怕她想起谢锦珠的事儿不高兴,赶紧说:“都吃上了。”
“大夫说了病中要吃些补身子的,这是特意蒸的鸡蛋羹,老太太尝尝?”
装在粗陶碗中的鸡蛋羹被蒸得火候正好,黄澄澄的泛着诱人的光,表面冒着荤腥特有的油花,面上还撒了切得细碎的碧绿葱花。
放在往常,这一晚鸡蛋羹只会是一个人的。
谁都分不着一口。
谢老太看着这一碗鸡蛋羹突然放了筷子,在所有人的忐忑中气得声音发颤:“你们是准备齐齐饿死她?”
“人人都晓得捧了自己的碗,单就匀不出她的那一口?”
“好赖是养了这么大的娃,饿死了是如你们谁的意了?!”
谢老太这话一出,食不知味的众人都是意外一怔。
二伯娘直愣愣的:“老太太不是说见着她糟心吗?”
“她......”
“她糟我的心,就能饿着不吃了吗?”
谢老太本就不是太讲理的人,这会儿抓住了话头横扫就来:“你们不会给她个碗让她在外头吃?”
“就是养的小猫小狗,那也是要吃饭的!”
“那是个活生生的人!饿死了就是你们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