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文丽金一田的其他类型小说《诡杀罪(全4册)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岳勇”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早上上班,文丽向秦汉川报告了自己昨晚的调查结果。秦汉川叹口气,说:“今天一早,东升镇派出所传回消息,说他们已经去朱政身份证上登记的住址调查过,朱政的父母几年前已经去世,他在老家已经没有至亲的人。他一直在城里打工和生活,已经好些年没有回过家。通过走访邻居及一些亲戚,基本可以确认,朱政最近没有回过老家。”“那倒是奇怪了,一个大活人,难道还真的凭空消失了?”“我只能说,如果他想玩失踪,那么他的目的达到了。”“那怎么办?咱们要不要继续提审姚伊燕?”“没有用的,咱们既没有找到朱政,也没有找到新的证据指证她,她不会那么容易招供的。”“可是蛇毒是通过她的爪痕进入何庆国体内,把何庆国毒死的。这一点,是已经可以确定的。就算她不承认,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秦汉川叹口气,说:“今天一早,东升镇派出所传回消息,说他们已经去朱政身份证上登记的住址调查过,朱政的父母几年前已经去世,他在老家已经没有至亲的人。他一直在城里打工和生活,已经好些年没有回过家。通过走访邻居及一些亲戚,基本可以确认,朱政最近没有回过老家。”
“那倒是奇怪了,一个大活人,难道还真的凭空消失了?”
“我只能说,如果他想玩失踪,那么他的目的达到了。”
“那怎么办?咱们要不要继续提审姚伊燕?”
“没有用的,咱们既没有找到朱政,也没有找到新的证据指证她,她不会那么容易招供的。”
“可是蛇毒是通过她的爪痕进入何庆国体内,把何庆国毒死的。这一点,是已经可以确定的。就算她不承认,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两人正说着话,李鸣忽然跑来报告:“探长,姚伊燕在看守所里吵闹着要见你,说是有话要对你说。”
文丽柳眉一皱:“她又想玩什么花样?”
她和师父一起,去到看守所。
姚伊燕一见秦汉川,就大叫起来:“秦警官,我知道谁是杀死我丈夫的真凶了!”
“哦,是谁?”
“是朱政,就是我那个相好的。”
秦汉川不动声色:“那你说说看,为什么凶手会是他?”
姚伊燕说:“3月11日,也就是我丈夫被害死的那天下午,我丈夫打电话回来,说有同事请他喝酒,他晚上不回家吃饭,于是我就给朱政打电话,约他到我家里来见面。那天我们在床上、在床上……”说到这里,她脸红了。
文丽瞪了她一眼:“拣重点说!”
“后来我就躺在他身边睡着了。我隐约记得,睡梦中感觉到他一直在抚摸着我的手指,还夸赞说我的指甲好看……我怀疑,他就是在那个时候,趁我睡着了,把蛇毒悄悄涂在了我的指甲尖上,然后我就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用这有毒的指甲抓破了我丈夫的皮肤,最终导致他中毒身亡。”
秦汉川和文丽对望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意外。
文丽说:“他难道是神仙,能未卜先知,知道你会抓伤你丈夫?”
“他知道我每次跟他约会之后,为了不让我丈夫起疑心,我都会先发制人,挑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跟我丈夫吵架。每次吵架,我都会动手,不把他抓得头破血流绝不罢休,尤其是我丈夫在外面喝酒回来,我会更加厌恶,肯定会马上跟他大吵一场。”
“他平时跟你在一起时,有没有流露过想要害死你丈夫的想法?”秦汉川问道。
姚伊燕回想着道:“平时嘛,他虽然没有在我面前明说,但我能感觉得到,他喜欢我,他不想长期这样偷偷摸摸下去,他想跟我结婚。可是我告诉他,何庆国是不会跟我离婚的。他曾经在我面前说过,你丈夫是阻挡咱们奔向幸福之路的绊脚石。我当时以为他只是随便说说,做梦也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会对我丈夫下毒手,而且还是瞒着我悄悄进行的。”
秦汉川在提讯室门口踱了几步,忽然抬头说:“你提供的线索,对我们警方来说,十分重要。但是现在,仍然无法打消我们对你的重重怀疑。第一,有可能是你杀死自己的丈夫之后,意识到逃不过警方的追查,所以找朱政当你的替死鬼,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他身上;第二,更有可能的是,这个案子是你和朱政二人合谋犯下的,现在你知道他已经畏罪潜逃,警方一时找不到他,所以你就把他拿出来当挡箭牌,把自己的罪责撇得一干二净。”
“不,我没有害死我丈夫,更没有跟朱政合谋,他下毒杀人,我完全不知情,其实连我也被他算计了。你们想一想,如果我真的想谋害我丈夫,绝对可以找到更隐蔽更安全更能自保的方法,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留下这么多线索让你们轻而易举就怀疑到了我身上。”
文丽看看师父,心想这女人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以她的聪明程度,应该能找到更加隐蔽更加能够保全自己的杀人方法。
姚伊燕接着说:“自从我丈夫死后,我就突然找不到朱政了,拨打他的手机,起初能够接通,但他不接电话,过了一天,他索性关机,电话再也打不进去。我到处找他,也没有他的半点消息。我一直在想,他为什么会突然失踪呢?直到昨天晚上,我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一切,都是他设计的,他想除掉何庆国跟我长久在一起,但又怕阴谋败露被警方追捕,所以一旦得手,就立即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不管你们信不信,我自己知道我没有杀我丈夫,如果蛇毒真的是从我指甲上传进我丈夫体内的,那么我想来想去,就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文丽问:“你真的不知道朱政的去向吗?”
“真的不知道,我也一直在找他,连他乡下老家都去找过,就是没有他的半点消息,一个大活人,好像真的凭空消失了一样。我想他一定是躲起来了,躲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师父,你觉得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离开看守所后,文丽快步追上秦汉川,问他。
秦汉川回头看她一眼,思索着说:“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尚不能确定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但至少可以让我们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那就是,朱政跟这个案子确实大有关联。无论是如姚伊燕所言,是他独自一人策划并在姚伊燕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实施了这个杀人阴谋,还是二人合谋,他都跟何庆国的死脱不了干系。”
文丽明白他的意思:“所以眼下,我们只有尽快找到朱政,才能找到这个案子的突破口。”
秦汉川点点头:“是的,所以我们下一步的任务,就是要全力查找朱政的下落。”
下午,文丽带着李鸣来到了绣林汽车站。
朱政的工作单位、租住地址和乡下老家,警方都已经仔细调查过,完全没有找到任何有关他去向的线索。
文丽觉得,如果朱政真的畏罪潜逃,那么很有可能,他已经不在绣林市了,而他要想远距离潜逃,就必须借助一定的交通工具,去长途汽车站坐车离开绣林市,无疑是最方便的。
她找姚伊燕要了一张朱政的照片,拿给车站售票员、检票员和其他工作人员看,车站的人都摇头说没有印象。这也难怪,车站人流量大,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旅客进进出出,想要车站的工作人员记住每一个乘客的脸是不可能的。
文丽找到车站保卫处,调看了11日晚上,以及后面几天,车站的监控视频,滚滚人流中,并没有找到朱政的影子。
是自己推断错误,还是朱政根本没有来过汽车站,而是选用其他交通工具逃离了绣林市呢?文丽不禁对自己的推理产生了怀疑。
在这种毫无线索的情况下,要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人,真是无异于大海捞针啊!
她回到重案二组,正与李鸣商量下一步的搜寻计划,秦汉川忽然从后面办公室走出来,抓起警服,一边往身上套,一边往外走。
“刚才110接到报警,有人在南岳山下的树林里发现一具尸体,村治保主任认出好像是租住在他们村的朱政。咱们过去看看!”
文丽心头一跳,急忙叫上组里的人,跟着师父一起跳上警车。
南岳山东面,有一片数十亩的树林,解放前这里是一片墓地,里面堆着许多无主荒坟,气氛阴森,平时少有人迹。
南岳山村有两个捕蛇佬,这天提着袋子上山捕蛇,看见有一个人倒在大树下,起初以为是个睡在这里的流浪汉,谁知走近一瞧,才看见那人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苍蝇在他身上飞来飞去,竟然是个死人。
两人吓得连滚带爬跑出树林,向村治保主任报告。
治保主任带着几个大胆的村民跑进树林一看,还真是一个死人,尸体虽然已经腐败发臭,但还是有人一眼认出,死者正是租住在村尾老赵家的朱政。
治保主任立即打电话报警。
警车开到村口,治保主任已经在路边等着。秦汉川叫他上车带路。
警车从村道上驶过,文丽看到了她昨天去过的老赵家。老赵家后面已经没有其他住户,只有一条窄窄的小土路。警车无法开上土路,治保主任带着大家下车步行。
土路的一边是池塘,四周用砖头砌着一人多高的围墙,这里是一个甲鱼养殖场。另一边就是树林。
秦汉川跟着治保主任走进树林,果然看见一具尸体躺在杂草丛中,一群苍蝇嗡嗡嗡地飞来飞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尸臭味。
他蹲下身仔细看看,尸体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脸部虽然已经开始膨胀,但容貌基本还能辨别,与文丽拿出的照片一对比,正是朱政。
法医戴着白手套,上前轻轻翻动一下尸体,检查后说:“死者,男性,系被锐器刺穿心脏,失血过多死亡。尸体体积已经开始增大膨胀,眼球突出,皮肤呈污绿色形成巨人观,初步推测,已经死亡四至六天。更具体的死亡时间,需要进一步尸检后才能确定。”
文丽用手机拍了一张死者脸部照片,传回给刑侦大队的同事,拿去给姚伊燕看。姚伊燕确认说,他就是朱政。
秦汉川一边观测着四周地形,一边说:“还是叫她到现场确认一下比较妥当。”
经勘查,尸体周围杂草凌乱,有被踩踏的痕迹,草地上有一滩污血,基本可以确认,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但凶手行事很小心,草地上提取不到脚印,匕首手柄没有发现指纹,有可能是被凶手在作案后擦拭过。
不大一会,姚伊燕被带到现场,一看到尸体,她就蹲在地上,使劲呕吐起来。
“是他,是他,他就是朱政……天啦,是谁杀了他?”
她忽然扯着自己的头发,放声大哭起来。
青云巷在老城区,南与建设西路相连,往北一直通到老城区的城中村。
文丽刚刚赶到青云巷口,就看见一辆警车从建设西路拐过来,车门打开,秦汉川在车上叫她:“快上车!”
文丽跳上车,司机一踩油门,警车就开进了青云巷。车里除了秦汉川,还有四名刑警,都是他们组的同事。
文丽问:“师父,什么情况?”
秦汉川没有说话,却扔给她一件防刺背心。文丽心头一紧:“连这个都带上了?”
秦汉川说:“下班的时候,我接到法医中心的电话,说何庆国的尸检报告出来了,烟灰和炭末仅停留在死者口鼻部,呼吸道并没有高温作用的表现。”
文丽吃了一惊。她知道,如果是在火场中被浓烟熏死,或被烧死的人,呼吸道内必定会有烟灰炭末沉着,甚至连食道和胃肠内都有可能检出烟灰。如果烟灰仅飘落在口鼻腔内或咽喉部,则说明死者在起火之前已经死亡,死后焚尸的可能性极大。
果然,秦汉川接着说:“法医中心传来的消息说,何庆国在起火前已经死亡。”
文丽问:“死因是什么?”
“尸检报告说,死者脸上和脖颈处,都有爪痕。我们单独找何小亮询问过,他爸何庆国身上的爪痕,是跟他妈妈姚伊燕吵架时,被姚伊燕抓伤留下的。”
“一个大男人,被老婆抓几下就死了?”文丽觉得难以置信。
“法医说,抓伤何庆国的指甲上,涂有眼镜蛇毒。这是一种剧毒,通过伤口进入人体血液循环系统后,会在十分钟至一个小时内出现中毒症状,包括体温升高,心跳加速,呼吸困难,全身抽搐等,最后卧地不起,死于窒息或心动力衰竭。”
文丽看了师父一眼:“你怀疑是他老婆毒杀了他?”
“从目前咱们掌握的证据来看,这是最靠谱的推断。”
“咱们掌握了什么证据?”
“何小亮告诉警方,他妈妈在外面有一个情人,虽然他没有见过那个人,但他知道一定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文丽点点头,如果姚伊燕真是杀人凶手,一个能想得出用蛇毒杀人的女人,那自然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她感激地看了师父一眼,这才明白师父叫她穿上防刺背心的原因。
青云巷是一条老街,街面十分狭窄。巷道两边,低矮陈旧的小楼灰蒙蒙的了无生气。老旧的公共厕所外面堆满垃圾,衣衫褴褛的拾荒者在垃圾堆里乱翻,污水在街面肆意流动。
警车差点蹭到一个乱穿马路的女疯子,秦汉川吩咐司机:“不要着急,别开太快!”
几分钟后,警车在伊燕时装店前面停下。
时装店的卷帘门紧紧关闭着,二楼被火烧过的痕迹仍然清晰可见,时装店的招牌被浓烟熏得几乎已经看不清楚。
文丽上前敲门,并没有人开门。她回头问:“师父,要不是撬门进去搜查?”
秦汉川摇摇头说:“她可能不在家,咱们在外面等一会。”
正说着,邻居家院门打开,一个男人提着一袋垃圾走出来。秦汉川认得是火灾当晚跟自己说过话的胖子,上前叫了他一声。
胖子也认得他,马上放下垃圾说:“警官好,警官辛苦了!”
秦汉川问:“我们想找你的女邻居姚伊燕,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胖子摇头说:“这个我可不大清楚。自打她家里着火之后,我就很少看见她在家,一大早打扮得清清爽爽,挎个包包出门,很晚才回来,好像很忙的样子。”
秦汉川“哦”了一声。
这时胖子的老婆走出来说:“那个女人,这两天好像在找人。今天上午,我去东方大道一家药材销售公司抄电表——”
“我老婆在供电局上班。”胖子插了一句。
女人接着说:“当时我正好看见她在这家公司。她站在大厅里跟老板说话。具体说什么我没大听清,好像是在找这家公司的一个什么员工。老板一直在摇头。她离开后,老板还骂了一句粗话,所以我觉得这应该不是她第一次去找老板了,要不然老板不会这么不耐烦。”
秦汉川和文丽对望一眼,心底同时升起一团疑云:丈夫刚刚去世,儿子因为涉嫌犯罪还在刑拘之中,这女人完全不管不顾,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出去找人?她在找谁?跟这个案子有关系吗?
秦汉川问胖子:“这两天,她都是晚上什么时候回家的?”
胖子想一下,说:“至少也是晚上9点以后了吧。”
秦汉川看看表,现在才晚上7点多。
待胖子和他老婆进屋后,秦汉川让司机把警车开到附近隐蔽之处,自己则带着文丽等人钻进时装店旁边那条路灯照不到的过道里,以免被姚伊燕回家时看出端倪,打草惊蛇。
刚在黑暗中蹲下,文丽的手机就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掏出来一看,居然是金一田把那枚求爱戒指拍成照片发了过来。金一田在短信里问她到底收不收下?现在正在执行任务,又有师父在一旁盯着,文丽哪里敢回信息?赶紧把手机揣进口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阵一阵的夜风吹得人头皮发紧,街巷里行人越来越少。
到了夜里9点,仍然不见姚伊燕回来。
难道是她知道警方盯上了自己,所以畏罪潜逃了?
文丽小声地问:“师父,怎么办?”
秦汉川倒是沉得住气:“再等等!”
又在黑暗中蹲守了约莫半个小时,文丽正觉得眼皮发沉,忽然听到一阵汽车发动机响,一辆红色的出租车从小巷里开过来,停在伊燕时装店门口,车门打开,从车上走下来一个女人,牛仔短裤配黑色丝袜,肩上挎着一个红色的漆皮单肩包,高跟鞋底踩得水泥路面橐橐作响,正是刚刚丧夫的姚伊燕。
就在她将出租车打发走,掏出钥匙准备打开卷帘门时,秦汉川他们从黑暗中闪身出来,迅速朝她靠近。
姚伊燕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几名警察站在身后,不由吃了一惊。她认得秦汉川,就问:“秦警官,有事吗?”
秦汉川说:“姚伊燕,请跟我们走一趟。”
姚伊燕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是不是小亮他、他出事了?”
“没有。”文丽说,“你儿子的案子,我们正在依法处理,他不会出现意外的。”
姚伊燕满脸狐疑地望着几名警察:“那你们找我……”
“经法医尸检查明,你丈夫何庆国并非死于火灾,而是中毒身亡,他是被人毒杀的。”秦汉川朝对方出示了《拘留证》,“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丈夫的死,跟你有关。现在,你正式被警方刑事拘留!”
“什么,我丈夫他……”
“有什么话,到了公安局再说吧。”文丽上前,利索地给她上了手铐。
秦汉川招招手,停在不远处的警车很快开了过来。文丽将姚伊燕带上警车。
邻居家的胖子在门缝里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摇头说:“看警方这架势,莫非何庆国真是被这女人杀死的?唉,可惜了……”
他老婆从后面拧住他耳朵怒声道:“你还会为这女人惋惜啊?”
胖子忙说:“哎哟,不敢不敢,我是替那个死鬼何庆国惋惜呢。”
第一章
深夜火灾
1
黑夜,像一张巨大的网,缓缓将大地笼罩。
三月的绣林市,正是乍暖还寒的季节,清冷的夜风满大街吹着,服装店里的春装正在热销。
晚上8点多,伊燕时装店里走进来两位顾客,一男一女,女的约莫十七八岁模样,下半身穿着一条蓝色校服裤子,估计是从哪所学校晚自习课堂上翘课的高中生;男的染着黄色头发,戴着一只耳钉,右边脖颈处文着一只骷髅,骷髅嘴里叼着一枝玫瑰,一看就知道是学校老师口中的“社会青年”。
老板娘姚伊燕关掉手机里的QQ聊天页面,从柜台后面站起身笑脸相迎,问:“二位想看什么衣服?”
社会青年把女学生往怀里搂一下:“今天是我女朋友生日,我想挑一件漂亮衣服送给她当生日礼物!”
老板娘笑眯眯地打量着那女孩,转身拿起一件白色长袖连衣裙说:“这条裙子是韩版的,料子比较厚,印花也很漂亮,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甜美中带点小清新,跟她的气质很搭啊。”
社会青年拿过裙子问女孩:“小璐,好看不?”
女孩不说话,有点害羞地点一下头。
“那就买这件吧!我那帮哥们儿今晚给你整了一个生日晚会,你穿着这条裙子去,肯定要把他们的狗眼都给亮瞎啰!”社会青年又问老板娘,“多少钱?”
姚伊燕报了一个价,价格比原定售价高出三分之一。她知道男人在这个时候是最大方的。
社会青年二话不说,掏出钱包付账,把包装好的裙子递给女孩说:“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喜不喜欢?”
女孩说:“喜欢。”一脸情窦初开的幸福模样。
看着这对小情侣牵手离去的背影,姚伊燕不禁有些羡慕起这个小姑娘来。
她把刚收到的几张钞票塞进钱包,打开手机QQ页面,看到一个男人的头像正亮着,显示为手机QQ在线,就点开对话框,写了一行字:“亲爱的,你回到家了没有?”
等了几分钟,不见对方回复,她隐隐有些失落,心里想,男人啊,就这样,床上对你千好万好,提起裤子就把你忘记了。
服装店门口的青云巷,路灯昏暗,冷冷清清早已看不到一个行人。
姚伊燕知道再也不可能等来一位顾客,起身拉下卷帘门,把店子稍作收拾,就往楼上走去。丰腴的身体,把陈旧的木楼梯压迫得吱嘎作响。
这是一栋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两层小楼,楼下一层开店,二楼住着姚伊燕一家三口。
姚伊燕看见儿子房间的灯亮着,知道儿子小亮还在做作业。
今年14岁的小亮,是一名初中二年级学生。
这孩子学习比较用功,成绩也好,只是有一个毛病,就是不爱出声,整天低着头,像个小老头一样。
姚伊燕的丈夫名叫何庆国,年龄比她整整大了十岁。
当年姚伊燕是个刚从乡下进城的黄花姑娘,之所以嫁给何庆国,最主要的原因是看中他有个铁饭碗。当时何庆国在江南机械厂上班,这可是远近闻名的国有企业。不想结婚几年后,遇上企业改制,何庆国被买断工龄,成了一名下岗工人。后来有个亲戚窜掇他去广东东莞打工,去了才知道亲戚是骗他去搞传销,把他买断工龄拿到手的几万块钱全都骗光,才放他回家。何庆国待业在家吃了两年闲饭,最后在市技工学校食堂找了一份打杂的工作,每天踩着一辆破自行车早出晚归,却也没见挣回几个工资。
姚伊燕脱下高跟鞋,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电视遥控器,不停地按着。三天前,一架由马来西亚吉隆坡国际机场飞往北京的MH370号班机,突然与地面失去联系,几乎每个电视台都在滚动播放与之相关的新闻。
她正看着电视,忽然感觉到屁股下边有什么东西硌人,伸手一摸,才发现沙发垫子下面压着一个挎包。她看一眼,知道是朱政留下的。
朱政是她的情人。
何庆国是一个性格沉闷,毫无生活情趣的人,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而且身上还有一股狐臭味。三年前,姚伊燕就跟他分房睡觉了。有时何庆国半夜摸到她床上,她要么一脚把他踹下去,要么就跟他大吵一架。她吵架跟别的女人不同,是既动口也动手,一边骂得唾沫横飞,一边张牙舞爪,尖利的指甲像猫爪一样,不停地往何庆国身上抓,常常把何庆国抓得满脸血印子。
姚伊燕之所以越来越看丈夫不顺眼,越来越厌恶自己的丈夫,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在外面有了一个情人。
姚伊燕白天在自己的服装店里看店,没有生意的时候,就用手机QQ跟别人聊天。两年多前,她在网上认识了朱政。
朱政在市区一家药材销售公司上班,年龄比姚伊燕小六七岁,还没有结婚。两人刚在QQ上接上头,就聊得十分投机,有时朱政发一些荤段子挑逗姚伊燕,姚伊燕非但不生气,反而被逗得格格直笑。后来双方还留下了地址和联系电话。
有一天,姚伊燕正在看店,服装店里走进来一个年轻男人,穿着西装,脸皮白净,长得有点像香港明星黎明,十分帅气。姚伊燕上前问他想买什么样的衣服?
“黎明”说:“我有个漂亮姐姐,我想买条裙子送给她,让她高兴高兴!”
姚伊燕问:“你姐姐多大年纪?”
“黎明”放肆地打量着她,笑嘻嘻地说:“她跟你年纪一样大,身材也差不多。你就按你的喜好,帮我挑一件好看的衣服吧。”
姚伊燕就给他挑了一件店里最贵的蕾丝长裙。
“黎明”付了钱,然后拿起包装好的衣服,双手递到她面前说:“小燕子,这是朱政送给你的见面礼。”
“小燕子”是姚伊燕的网名。她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黎明”,就是她的QQ好友朱政。
从来没有收到过男人礼物的姚伊燕,感动得差点流下泪来,春情荡漾之下,竟然情不自禁地搂住他的脖子,大胆地献上了一个热吻。
朱政也不含糊,顺势把她按倒在柜台后面的沙发上……
打从这时候开始,两人就从网友,发展成了一对露水鸳鸯。
姚伊燕经常在儿子上学、丈夫上班之后,把朱政约到时装店里来幽会。
时间久了,何庆国虽然是个榆木疙瘩,却也隐隐明白了一些内情,但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怕一旦撕破脸,姚伊燕就会跟他离婚。毕竟他已经45岁,以他现在的条件,想要再找一个老婆只怕有点困难。
姚伊燕摸准了他的脾气,就更加放肆起来,每次和情人幽会之后,反倒先发制人,挑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找丈夫吵架,每回都把丈夫骂得狗血淋头,抓得头破血流,好像做错事的是何庆国一样。
连朱政都有些看不过去,说她在自己面前是一只小绵羊,在何庆国面前却是一只母老虎。
今天下午,何庆国打电话回来,说晚上有个同事请喝酒,他不回家吃晚饭。
何庆国好酒,每次出去喝酒,都要喝得醉醺醺的回来。有次晚上喝醉酒,骑自行车回家,在路上摔折一条胳膊,吊了一个月绷带才恢复过来。从此后,他喝了酒,就再也不敢骑自行车。
姚伊燕立刻给朱政打电话,说自己晚上炒几个好菜,叫他过来吃饭。
儿子小亮一日三餐都在学校吃,晚上也要上完一节晚自习后才回家,所以朱政一来,姚伊燕就拉下时装店的卷帘门,把他迎上二楼,过起了二人世界。
吃完晚饭,两人滚在床上,自然免不了一番缠绵。
事后,姚伊燕把头枕在情人的胸口,不知不觉间,进入了甜蜜梦乡。
她在睡梦中还听到朱政一边轻抚着她的手指,一边赞叹说:“小燕子,你这十个手指头,嫩如葱白,可真好看啊!”
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朱政才起床离去。
姚伊燕打开时装店的卷帘门,接着做生意。
晚上8点钟,何小亮背着书包回家。
直到时装店打烊,姚伊燕回到二楼,才发现朱政临走的时候,把挎包给落在她家里了。
“这个家伙,总是丢三落四的!”
她拿起手机,在QQ上问朱政:“你到家了没有?你的挎包掉在我这里了,什么时候过来拿呢?”
等待了十来分钟,朱政并没有给她回信息。
姚伊燕想一下,拨通了他的手机。
“狼爱上羊啊爱得疯狂,谁让他们真爱了一场;狼爱上羊啊并不荒唐,他们说有爱就有方向……”
手机里唱着《狼爱上羊》这首歌,却没有人接电话。
姚伊燕生气地挂了电话。
正在这时,楼下的卷帘门被人扯得哗哗直响,她知道是丈夫回来了。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夜里10点。
何庆国的脚步声有些凌乱。他踩着楼梯走上二楼,刚一进门,满身酒气就熏得姚伊燕直皱眉头。他腰里的皮带也系得松松垮垮,裤子拉链还敞开着,仿佛整条裤子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一样。
姚伊燕知道他一定是酒后尿多,憋不住,提着裤子把尿撒在大路边了,心里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双手叉腰,杏眼圆瞪,怒声道:“你还知道死回家啊?也不看看现在几点钟了。”
何庆国打了个酒嗝说:“晚、晚上有个同事请喝酒,我、我把自行车放在学校,不敢骑,晚上回来街上已经没有公共汽车,一路走回来,所以晚了……”
他嘴里说着话,眼睛却在屋里四下搜寻着,怀疑的目光就像一把扫帚,把屋子的每个角落都打扫了一遍。
“家里怎么会有这个?”他的目光落到沙发角落里的那只陌生的男士挎包上,“这是谁的?”
姚伊燕心头一跳,暗叫一声“糟糕”,刚才只顾着生朱政的气,竟忘了将这挎包藏起来。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这挎包是今天一位男顾客试衣服时,落在时装店的,我怕他明天会回来取,所以就先收在这里了。”她开始防守反击,“怎么,你是在怀疑你老婆吗?你这个臭没良心的……”双手拍着大腿,就开始伤心地哭起来。
她对付丈夫,有三个绝招:一哭,二骂,三抓。这捶胸顿足地伤心大哭,只是吓唬对方的第一招,为的就是扰乱对方心神,为后面的进攻作准备。
也不知今天何庆国是喝多了,酒壮怂人胆,还是自觉抓住了老婆的把柄,所以有恃无恐,他不但没有被老婆的哭声吓住,反而梗着脖子追问:“真的是顾客落下的吗?如果是顾客买衣服时掉下的,怎么不马上回来取?怎么会让你留着过夜?”
姚伊燕被自己的哭声噎了一下,心想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这个衰人竟然敢跟我顶嘴!她只得使出第二招,挽衣捋袖作河东狮吼:“你这个没用的男人,挣的工资还不够自己打酒喝,一家三口全指望你老婆辛辛苦苦开个小店来养活,你不但不体贴老娘辛苦,反而在这里疑神疑鬼,冷言冷语。这、这日子,老娘没法过了!”
何庆国“哼”了一声,说:“我倒要看看这个挎包到底是谁的!”抢过那个挎包,就要翻看里面的东西。
姚伊燕知道这挎包里放着朱政的身份证和摩托车驾驶证,如果被丈夫看到,那可就是铁证如山了。
“你这个臭没良心的,老娘今天跟你拼了!”
为挽回败局,她立即使出第三招,猛然扑上去,一边泪泗横飞,哭骂不休,一边十指箕张,如同鹰爪一样,劈头盖脸朝何庆国抓去。
何庆国想要退避,无奈酒后身虚,脚步踉跄,终究慢了半分,只一瞬间,姚伊燕尖利的爪子落到他身上,立即在他脸上、脖子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何庆国只觉被她抓到的地方火辣辣地痛,伸手往脸上一摸,满手是血,顿时酒意上涌,恶向胆边生,甩开手臂,“叭”的一声,重重地扇了她一个耳光。
姚伊燕被打得眼冒金星。
不但她愣住了,就连何庆国自己也愣住了。要知道面对妻子的一哭二骂三抓,他可从来只有逆来顺受的分,何曾敢动手反抗过?
姚伊燕缓过神来,破口大骂:“好你个何庆国,居然敢动手打老婆?老娘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张牙舞爪,又发疯般扑向何庆国……
正闹得不可开交,忽然从儿子房间里飞出一本书,正好砸在姚伊燕身上。
何小亮不知何时已站在房门口,脸色涨得通红,恨恨地盯着他们夫妻俩说:“你们吵够没有?是不是要把人吵死了,你们才高兴?”
姚伊燕和何庆国像被人施了定身法,同时愣住。
姚伊燕抹抹眼泪说:“小亮,都是你爸他……”
何小亮根本不耐烦听她多说一句,“哼”一声,转身走进自己房间。
过了半响,忽然从他房间里传出“嗵”的一声响动。
姚伊燕急忙跑进去,屋里窗户大开,房间内已经不见儿子的身影。她奔至窗前,窗户下面正好是隔壁院子的一堵矮墙。
小亮从窗口翻出,踩在矮墙上,轻轻一跃,就跳到了地上。
“小亮,你要去哪里?”
“我出去透透气,等你们吵完我再回来!”
姚伊燕转身下楼,追到楼下,街巷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孩子的影子?
以前她跟丈夫吵架的时候,小亮也曾悄悄跑出去过,不过很快就会回来,毕竟夜深了,孩子能去的地方不多。所以她也不是很担心。
她回到家里,却发现满身酒气的何庆国竟然斜倒在儿子房间门口,已经睡着了。
她心里的无名火又冒了出来,冲上去想要把他踢醒,但犹豫一下,觉得他今天的情况有点反常,想一想,还是算了,有什么事,等他酒醒后再说。
于是就从他身边跨过,走进浴室,洗澡去了。
家里的燃气热水器,还是十几年前买的,早已老旧不堪,打开十几分钟,居然还在喷着半冷不热的凉水。
姚伊燕无奈,只得拿起花洒,胡乱地把身上的沐浴露泡沫冲洗干净,刚穿上胸罩和内裤,就闻到一股浓重的焦臭味。她以为是热水器烧坏了,急忙把煤气阀门拧紧,可是那股焦糊的味道,却越来越浓,越来越呛鼻子。
她把鼻子贴近门缝闻闻,猛然醒悟,这味道,是从浴室外面传进来的。
急忙打开浴室门,一股浓烟夹杂着火星,就迎面扑过来。
她这才发现,小亮的房间着火了,不知道已经烧了多久,火势已经很大,客厅里的沙发和家具都引燃了,整个屋子里浓烟滚滚,火舌乱蹿,很快就要全部烧起来了。
她吓得脸无血色,赶紧趿着拖鞋往楼下逃命。
下到一楼,却发现卷帘门关着,自己身上没带钥匙,回头一看,大火已经封住楼梯,想跑回去拿钥匙已经不可能。好在她平时在一楼时装店柜台里放了一把备用钥匙,急忙翻出来,颤手颤脚地打开卷帘门,急冲冲跑出来。
跑出十几米远,再回头一看,二楼几个窗口都在向外喷着火光。夜已经深了,周围不见一个行人,路灯昏暗的小巷里,被火光映得一片通红。
“着火了,快来人啊,救火啊!”她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过了好一阵,旁边才有两三户人家陆续打开门,走出几个睡眼惺忪的邻居。
男邻居们都用怪怪的眼神盯着她看。
姚伊燕低头往自己身上瞧一眼,这才记起刚才自己跑得太匆忙,身上还只穿着内衣内裤。好在这时,一位好心的女邻居进屋拿了一件长外套给她,她胡乱地套在了身上。
有一家邻居,墙壁跟他们家挨得很近,担心火势蔓延到自己家里,急忙掏出手机,打119报火警。
几分钟后,两辆消防车开进青云巷,几名消防员跳下车,架起两条水枪往二楼拼命注水。大约过了十来分钟,火势被渐渐压下去。
一名消防员问姚伊燕:“屋里还有没有其他人?”
姚伊燕这才想起丈夫喝醉酒,还躺在屋里睡觉呢,忙说:“我老公,他、他还在二楼。”
这名消防员问明何庆国大概处在什么位置,向一个同伴招招手,两人戴上防毒面罩,从卷帘门下钻进去,上二楼进行搜索。
不大一会儿,两人就抬着何庆国走下楼梯。
候在一边的120急救车上跑下来一位医生,上前检查一下,摇头说:“没救了,已经死了!”
姚伊燕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个公园,叫做红星公园,就在城西红星路中段。公园不大,来此休闲小憩散步锻炼的,多是周边街坊。
文丽与金一田在公园门口碰头后,就一齐朝公园管理处走去。
挂牌的所谓“红星公园管理处”,其实就是一家小卖部,管理员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婶,一边管理公园秩序,一边经营自己的小店。
金一田走过去,跟管理员打一声招呼,然后问她:“有一个叫飞天彪的,经常在公园这一带瞎混,请问你认识他吗?”
管理员连眼皮也没有抬一下:“不认识。”
文丽上前,朝她晃一下警官证,故意板着脸说:“我们是公安局的,日前接到群众报警,说有一个叫飞天彪的,经常带着几个人,在这个公园里抢劫游客。我们想调查一下,这个人,跟你们公园管理处,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一点关系也没有。”管理员顿时慌了神,马上换了一副脸色,“那家伙经常在这里为非作歹,我们也拿他没有办法。”
“你认识他?”
“认识,住在这附近的人,谁不认识他?他本名叫张彪,外号叫飞天彪,经常带着几个小混混在公园附近祸害人,还每个月到我这小店里来收保护费,我们对他也是敢怒不敢言啊。”
“他住在什么地方?”
“他就住在公园后面的车落岗村,你到那里一问便知哪个是他家了。他没有父母,是奶奶把他带大的,现在奶奶年纪大了,他倒是蛮孝顺他奶奶,天天都要回家做饭给他奶奶吃。这会儿,只怕这祖孙俩正在家里吃午饭呢。”
文丽点头道声谢,转身离去时,管理员从后面喊:“警察同志,您可千万别告诉那个飞天彪说是我指点你们去抓他的,要不然他以后非把我这小店拆了不可。”
文丽说:“放心,我们会保密的。”
她和金一田从公园后门走出来,来到车落岗村,找人一问,很快就问清楚了,飞天彪住在村尾72号。两人一路步行过去。
72号是一间平房,因为被两边高楼挡住,屋里光线很暗。两人走进大门,才看清屋里有两个人,正坐在桌边吃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年轻人脖子上的文身,在衣领下若隐若现,正是那天晚上打劫过他们的飞天彪。
飞天彪自然记得文丽就是那天晚上把自己打倒的女警,顿时脸色一变,手一抖,饭碗就“叭”的一声,掉到桌上,把坐在他对面的老奶奶吓了一跳。老太太顺着他的目光回头一看,才知道屋里走进来了两个人。
“阿彪,他们是你的朋友吗?”看来老太太对孙子在外面的所作所为并不知情。
“他们是……”飞天彪一时怔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文丽笑笑说:“奶奶,我们是阿彪的朋友,今天过来,是有点事找他。”然后转头对飞天彪说,“阿彪,你出来一下,我们想找你问点事。”
飞天彪看看奶奶,又看看文丽,只得硬着头皮走出来。
“Madam,多谢你了,如果我奶奶知道你们是警察,而且是来抓我的,她非当场晕倒不可。”
文丽说:“你放心,我们今天不是来抓你的,我们只是想找你打听一点事,如果你说了实话,我们不会为难你。”
飞天彪一脸疑惑:“你们想打听什么?”
文丽看看金一田。金一田知道该自己出场了。他指指飞天彪脖子上的文身,说:“这个,就是你们骷髅帮的标志吧?”
飞天彪点点头说:“是的,凡入我帮者,都必须把这个图案文在脖子上。”
“这个人,是你们帮里的吗?”金一田把周四春的照片拿给他看。
飞天彪看了一眼,说:“是的,我记得他好像叫春哥,在帮里,他是专门负责开条子的,我专门负责剪镖,分属两个不同的小组,平时干活也不在一起,所以不是很熟悉。”
文丽听得一怔,问:“开条子是什么?什么是剪镖?”
金一田说:“他说的是江湖黑话,开条子是拐卖良家妇女的意思,剪镖就是劫财的意思。”
文丽问:“那你最近有没有见过这个春哥?”
“大概十多天前见过一次。那天晚上,他带了一个女孩来找老大,刚好我也在那里,跟他们碰了一下面。后来情况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帮里有规定,各司其职,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知道的也不许知道。”
文丽与金一田对望一眼,两人都觉得,周四春带入帮中的那个女孩,极有可能就是失踪少女汪小璐。
金一田拿出汪小璐的照片问他:“你仔细看一下,周四春那天带回的女孩,是不是照片上的这个人?”
飞天彪看了看,说:“好像是,不过我当时也没有多看,因为他经常带不同的女孩回来,我不能确认。”
文丽说:“请你好好想一下,周四春带回女孩的那天,具体日期,是什么时候?”
飞天彪想了一下:“应该就是我在公园里遇见你们的那天晚上。”
“3月11日?”
“是的。”
文丽说:“告诉我们,你们老大是谁?你们帮里有多少人?你们的堂口在什么地方?”
飞天彪犹豫了一下:“我们老大,本名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外号叫大刀疤,因为他脸上有一条很长的刀疤。他大概30岁左右,很讲义气,但对手下要求极严,全帮大概有二十多号人,分成不同的组,各司其职。总部在建宁大道的凯旋台球城。这个台球城是我们老大开的,也是咱们所有帮会成员碰头的地方。”
文丽盯着他道:“念你犯的罪还不算严重,我这次不为难你,我告诉你,警方已经盯上你们这个骷髅帮了,打掉你们只是迟早的事,你赶紧去公安局自首,争取宽大处理,然后找份正当工作养活你奶奶。要是不听我的话,那你就等着跟你们老大一起坐牢,估计你奶奶就算不气死,也会饿死。”
飞天彪脸色苍白,额头冒出冷汗,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似的:“我明白,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离开车落岗村后,文丽和金一田直奔建宁大道。
建宁大道在东城,南北走向,街道宽阔,路面来往车辆极多,是绣林城区一条城市主干道。
金一田开着他的东风标致,一路驶过来,果然看见街边有一家凯旋台球城,巨大的广告招牌上印着几位国际台球大师的头像,门脸装璜得金碧辉煌,很是气派。
文丽和金一田往大门里边走去。门口站着两名保安,以为他们是来玩球的,并未阻拦。
两人走进去一看,那台球城面积超过300平方米,地上铺着红色地毯,装修得十分豪华,屋里分两排摆放着16张球桌,大门边是一个吧台,供应酒水,旁边还有一个休闲区,沙发、茶几、电视、电脑一应俱全。几个年轻人正在打台球,不时高声喧哗,骂着粗口。
文丽对吧台里的女服务员说:“我们找大刀疤!”
女服务员打量他们一眼,冲着正在玩球的那一伙人喊:“老板,有人找你。”
那群打球的人停了下来,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晃着身子走过来。他剪着平头,身材魁梧,穿着一件黑色背心,露出脖子上醒目的骷髅玫瑰文身,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脸上的一道刀疤,直接从左边眼角划拉到右边嘴角,足有十几厘米长,乍一看,就像有一条超级大蜈蚣趴在他脸上。看来大刀疤这个外号,还真不是随便叫的。
大刀疤手里拿着球杆,走过来,看看文丽,又瞧瞧金一田,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文丽朝他亮了一下证件,说:“我们是市公安局的。”
大刀疤咧嘴大笑,脸肉抽动,脸上的刀疤一张一合,仿佛是某个怪兽张开着的吃人的大嘴。
“公安局的又怎么样?如果你是来玩球的,那么请你交钱,我们很欢迎。如果你是来捣乱的,就他妈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公安想抓我,请问你们有我的犯罪证据吗?告诉你,老子可是请了私人律师的,有什么事跟我律师说去。”
文丽说:“我们是来找周四春的。你不会不认识周四春吧?”
“我当然认识他,他是我小弟,不过他现在不在这里。”
“他在哪里?”
“这我可不知道了,腿长在他身上,他去哪里不用随时向我汇报吧?”
“十几天前,也就是这个月11号晚上,他是不是带一个女孩来过这里?”
“是啊。”
“那女孩呢?”
“我怎么知道那女孩在哪里。他是个泡妞高手,每次来这里都带着不同的女人,你们警察不会连这个也要管吧?”
文丽不由气得脸色发红。
金一田倒是沉得住气,拿起旁边一根球杆说:“听说刀疤哥的球技不是一般的高啊。”
大刀疤得意地说:“那是当然,不是我刀疤哥吹牛,整个绣林城,能胜过我的人只怕还不多。”
“那这样吧,咱们玩一局,如果你赢了,我和这位美女警官立马就走。要是你输了,我们也不为难你,只要你如实回答我们几个问题就行了。”
“看到没,居然有人跑到刀疤哥的地盘,向刀疤哥挑战。”他对身边几个小弟哈哈一乐,然后拿起手里的球杆,在金一田的球杆上轻轻敲一下,很豪气地说,“行,咱们一局定输赢!”
文丽不知道金一田葫芦里卖什么药,悄悄扯一下他的衣角,金一田悄声说:“没事,我有分寸。”
大刀疤问:“你想玩美式台球,还是斯诺克?”
金一田笑笑,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都可以,任君选择。”
大刀疤说:“那就玩斯诺克吧。”
两人走到一张斯诺克球台前。与美式球桌相比,斯诺克的球台台面长而宽,台球也小一些,台面上铺的台呢更比美式球桌的台布细腻,球杆也略轻。
大刀疤开球之后,金一田随即抢攻远台得手,并且轻擦红球,把白球放回左上角。这时由于白球后面有红球,大刀疤只能使用高架杆,无法下低杆,也很难下偏杆,白球走位受到很大限制。但大刀疤并非庸手,一个高杆,白球弹起后,穿过缝隙,叫到左边红球,位置恰到好处。
金一田暗自皱眉,轮到他时,红球已经没有入袋机会,他只好打安全球,对左边红球打薄球,白球撞到顶岸后,穿过左岸与零散红球的空间,碰岸后返回底边。这一招把大刀疤防得死死的,他球技再高,这时也无进球条件。
大刀疤有些急躁,打了一记暴杆,竟将球堆炸开,金一田终于等到绝好的机会,一个中杆跟进,叫到一个回旋余地比较大的正角,接下来他打得比较放松,守攻相济,一环扣一环,最终以一杆精彩的85分赢得胜利。
就连旁边观赛的几个年轻人,也禁不住鼓掌叫好。
大刀疤倒是条汉子,愿赌服输,扔下球杆,冲他一抱拳:“阁下球技高超,我大刀疤输得心服口服!”
金一田嘻嘻一笑:“好说好说。”
“不知你们想问什么?”
“我们想知道周四春在哪里。”
大刀疤说:“他死了。”
“死了?”金一田和文丽都大吃一惊。
“我说的是真话,那小子是个白粉仔,几天前他抽多了,倒在地上,口鼻流血,直接就挂了。”他回头教训几个手下,“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什么都可以碰,唯独白粉不可以碰,你们总有人不听我的,看看,这不就挂了一个吗?”
“那你有没有见过这个女孩?”金一田拿出失踪少女汪小璐的照片。
大马疤低头看看:“见是见过,十几天前,周四春把她带到这里来,还给她买了一件新衣服,让几个兄弟陪她一起过生日。”
“后来呢?”
“卖掉了。”
“卖掉了?”金一田和文丽都愣了一下。
“看来你们还不知道周四春是做什么的,他是专门开条子的,就是专门拐卖良家妇女的。凡是做过他女朋友的女孩,都被他骗去卖掉了。这个女孩也不例外。”
金一田问:“卖到哪里去了?”
“当然是卖去夜总会当小姐。”
“哪个夜总会?”
“这我就不知道了,交易是周四春自己跟对方接洽的,具体卖给了哪家夜总会,只有他自己知道。”
文丽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他老大,你会不知道?”
大刀疤露出一脸冤屈的表情:“我是他们的老大没错,可是我一向都叫他们遵纪守法,做正当生意,他们干这些勾当,捞偏门挣外快,都是背着我干的,我真的完全不知情。”
他倒是推得一干二净。
离开台球城时,大刀疤这个骷髅帮的老大,竟客客气气地将金一田送到门口,还拉着他的手,一个劲地说欢迎他再来台球城玩。他对文丽这个正牌警察倒没放在眼里,对这个打台球赢过他的私家侦探,倒是心服口服,礼遇有加。
上车后,文丽问金一田:“你台球打得这么好,我怎么不知道?”
金一田大笑:“师姐,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文丽问:“接下来你怎么办?我是说失踪少女汪小璐的案子。”
“接着查啊。”金一田发动车子,“周四春虽然死了,但好歹现在已经知道那孩子是被卖到夜总会去了。绣林城里大大小小的夜总会加起来,也不过六七家,我就算一家一家的去查,也得把那姑娘找回来啊。谁叫我接受了人家程老太太的委托。”
文丽看他一眼,叹口气说:“有时候干你们这行的,也不见得比干我们这行来得轻松啊!”
天完全黑下来,本来就不热闹的南岳山村,这时显得更加沉寂和冷清。村后的南岳山,像隐伏在黑暗中的怪兽,俯视着横卧在它脚下的这条村庄。村前的山底湖,风吹水漾,偶尔发出一阵轻微的水声。
一辆警车悄然停在老赵家门口,秦汉川带着文丽和李鸣跳下车,然后吩咐司机说:“你先把车开回去,剩下的路,我们步行就可以了。”等司机把车开走后,他看看表,开始带着两名下属沿着村道往村口走去。
村道上没有路灯,偶有灯光从村民家中的窗口传出来,照得村道上斑斑驳驳,明一段暗一段。三人一直走到村口,居然没有在村道上碰见一个人。难怪案发当晚,何庆国经过村道时,村子里找不到一个目击证人。
出了村口,一条数百米长的水泥路,将村道与建设东路连接起来。水泥路两边没有人家,成片的荒地都被财大气粗的房地产商围蔽起来,等待开发。由这条水泥路进入建设东路后,眼前就突然亮起来,城市街道的路灯,晃得刚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三个人眼睛生疼。
建设东路,是城区一条比较繁华的街道。大街两边,商铺酒店林立,霓虹灯不停闪烁,宽阔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秦汉川一行三人,沿着人行道,一路逛过去。走到一个路灯柱子下,看见街边有一个擦鞋摊,摊主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这时擦鞋摊上没有生意,老头正百无聊赖地给路上的行人行注目礼。
秦汉川在擦鞋摊前蹲下来,给老头敬了一支烟,然后问:“大爷,您每天晚上都在这里摆摊吗?”
老头翻翻眼睛,打量着三人,看见秦汉川虽然穿着便装,但后面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却是一身整齐的制服,顿时慌了神,立即收拾行头起身要走。
秦汉川忙拉住他说:“大爷莫慌,我们不是城管,我们是公安局的,正在调查一个案子。”
老头这才看清文丽和李鸣的臂章上,确实写着“警察”二字,就将信将疑地放下手里的行头,一屁股坐在小马扎上,说:“你们真的不是城管吧?可别骗我老头子,这个月我的擦鞋工具,都被没收三回了。你们问我是不是每天在这里摆摊?除了刮风下雨,基本都在这里,白天9点出摊,晚上10点收摊。儿女不养我,家里还有一个瘫在病床上的老婆子,一天不摆摊,就一天没饭吃啊。”
秦汉川问:“那这个月11号晚上,你也在这里摆摊吧?”
“11号啊?那天好像没有下雨吧?”老头想了一下,“既然没有下雨,那我就在这里了。”
“那天晚上,您老人家可曾看见这条街上,有什么人发生过争执或者是吵架吗?”秦汉川拿出何庆国的照片,“这个人,就在这个月11号的晚上,在这条街上跟别人发生争执,被人把脖子抓伤了,我们要调查一下这个事情。”
“吵架吗?好像没有啊,如果有的话,我老头子一定记得,看热闹这事,我最爱干了。”老头看看照片,“这个人,我也没有见过。”
三人一路走来,又拿着照片向沿街十余家店铺打听,有的根本不记得11日那晚街上发生过什么事,毕竟时间已经过去十来天了,隐约记得的,则都摇头说,那天晚上一切如常,好像并没有看见大街上有谁跟谁发生争执。再一看何庆国的照片,根本没有人记得当晚是不是见过这个人。这也难怪,大街上行人成千上万,如果没有特殊事件发生,没有人可能会对一个过路行人印象深刻。
再往前走,就到了建设东路与绣林大道交汇处的交通大转盘。转盘直径约有七八十米,中间种着一些花草,东西两边各安装有一排交通监控探头。案发当晚,监控探头拍摄到,何庆国经过这里的时间,是夜里8点52分左右。他绕着交通转盘,穿过绣林大道,走到建设西路路口,钻进了路边的一家小酒馆。这时是夜里8点55分。大约20分钟后,也即晚上9点15分左右,离开小酒馆。
秦汉川三人走进这家小酒馆。这是一对四川男女开的夫妻店,前几天李鸣来店里调查过,所以店主认得他,老远就操着四川话跟他们打招呼。小酒馆店面不大,屋里摆着七八张桌子,有两三个顾客在店里喝着小酒看着电视里直播的球赛。
秦汉川向店主询问了11日晚间,何庆国进出酒馆的时间,与警方所掌握的情况基本一致。又问何庆国当时喝了多少酒,店主叫负责跑堂的老婆来回答这个问题。老板娘说他当时要了一碗酸辣粉和一支八两装的50度白酒,大概20分钟就吃完喝完结账走了。
秦汉川问过姚伊燕,何庆国的酒量,50度的白酒,大概能喝一斤二两左右,当晚他只喝了八两,虽然有些酒意,但应该还没有达到醉酒的程度。
文丽问老板娘:“他在这里喝酒的时候,有没有与谁发生过口角或争执?”
老板娘摇头:“没有。”
“那你有没有注意到,他脖颈处,”说到这里,文丽用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大概是这个位置,是不是有被人用指甲抓伤过的新鲜血痕?”
老板娘又摇头:“没有。”
“是没有注意,还是看见他脖子上没有爪痕?”秦汉川追问了一句。
“我注意到了,他脖子上没有什么痕迹。”
“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当时有个蚊子围着他脖子飞来飞去,他还问我说这才农历三月,怎么店里就有蚊子了?我拿了电蚊拍过去,把蚊子消灭后,特意看了一下他的脖子,还好没有被蚊子叮到。所以如果有被人抓伤的痕迹,我肯定看得到。”
这可是一条重要线索。
文丽立即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将这个情况记录下来。
如果何庆国在酒馆里喝酒的时候,脖子上没有爪痕,这说明他是在离开酒馆至回到家的这段路上,被人抓伤的。外面的交通监控探头刚好能拍到这家小店的大门,当晚何庆国离开的确切时间是晚上9点15分。这与秦汉川推测的,何庆国被人抓伤并中毒的时间,大概在9点半左右,是基本吻合的。
三人走出小酒馆,已经是夜里9点25分,比案发当晚何庆国离开的时间略晚。
三人沿着何庆国回家的路继续往前走,就走上了建设西路。建设西路算不上是繁华路段,加上又已经很晚,所以街道两边的商铺多已熄灯打烊,街上行人渐少,明显没有建设东路那么热闹与嘈杂。
三人找到几家仍然开着门营业的店铺进去问了一下,都说11号晚上,这条街上好像并没有看见有什么人吵架,更没有看见谁把一个男人抓伤。
十来分钟后,三人从建设西路拐进青云巷,走上了何庆国回家的最后一段路。
与外面的大街相比,这条小巷就明显冷清多了,这个时候,巷子里已经难得见到一个行人,两边低矮的旧楼里都已经熄灯。
往巷子深处走几百米,有一个老旧公厕。公厕外面垃圾满地,污水横流,臭气熏天,饿极了的流浪狗在垃圾中翻找食物,衣衫褴褛的女疯子睡在垃圾堆里唱歌……
文丽记得上次经过这里,看到的也是这番“景色”,好像这条街巷从来没有清洁工来打扫过一样。
李鸣边走边说:“这个时间段,要想在这里找个人问句话,只怕有点困难。”
在青云巷步行约十分钟,就在昏暗的路灯光里,看见何庆国那个被烟火熏黑的家了。
文丽不禁有些气馁,这一趟走下来,居然毫无收获。
秦汉川看看她和李鸣,笑笑说:“别泄气,至少咱们已经知道何庆国被人抓伤,是在离开小酒馆之后,走到建设西路或青云巷某处时,发生的事。”
李鸣说:“可是咱们这一路上都问过了,根本找不到目击者啊。”
秦汉川说:“虽然暂时没有找到目击证人,但只要咱们再下点功夫,总能找到线索。”
三人开始往回走。
文丽一路上翻看着自己的笔记本,忽然停住脚步说:“师父,我发现案发当晚何庆国回家的时间点,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有什么不对劲?”
“何庆国喝完酒,离开小酒馆的时间,是当晚9点15分,他回到家的时间,是夜里10点,这中间有45分钟时间。可是从小酒馆出来,走建设西路和青云巷,到何庆国的家,咱们刚才走走停停,也才用了18分钟。我计算了一下,按平常人的正常行走速度,走完这段路,大约需要15至20分钟时间。可是那天晚上,何庆国为什么花了45分钟?足足比平时多了25分钟到半个小时的时间。这是为什么?”
李鸣说:“会不会是他喝醉酒了,所以走得慢?”
“可是刚才小酒馆的老板娘已经说了,人家根本没有喝醉,他只喝了八两白酒,以他一斤几两的酒量,应该说只是有一些酒意,还远没有达到醉酒的程度。就算步子比平时略慢些,也不可能在这段路上走上45分钟。”
秦汉川皱起眉头说:“文丽说得很有道理,一定是在这段路,尤其是进入青云巷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耽搁了一些时间,而且很有可能,他脖子上的爪痕,也就是因此留下的。只可惜咱们一时之间找不到目击证人,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他看看手表,“今天就查到这里吧,累了一天,晚上还把你们抓来干活,肚子饿了没有?我请你们吃宵夜吧。”
文丽笑笑说:“难得师父请客,我要去酒店吃大餐。”
秦汉川在她头上拍一下:“大餐没有,大排档可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