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江白江绿的其他类型小说《荒年不慌,长姐钱粮囤满仓江白江绿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今天也不想上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二房两口子见到这幕,龇牙咧嘴的悄眯眯往后退,离江白远些。二房的几个孩子也是人精,紧跟着爹娘的脚步,悄眯眯的后退,退到了院门口,随时都能跑出去的地方,这才停了下来。他们这一退,便把大房一家显出来了,江白的目光也自然的落到了大房一家身上。江松宗的媳妇,刘氏。江松虎的媳妇,张氏。大房两口子,还有江松宗和江松虎两兄弟。刘氏低着脑袋,捂着肚子,既不靠近江松宗,又不靠近江安林两口子。张氏也是低着脑袋,与刘氏一样的动作。有趣。江白挑了挑眉,从林氏起,到下头的儿媳妇们,都过于安静了些,上次抢东西的时候,她们可还不是这样的,难道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还没进院,便听到了哀嚎声,族长和里正并一众族老加快脚步,进门便看到令他们失语的一幕。“白丫头,这....
二房的几个孩子也是人精,紧跟着爹娘的脚步,悄眯眯的后退,退到了院门口,随时都能跑出去的地方,这才停了下来。
他们这一退,便把大房一家显出来了,江白的目光也自然的落到了大房一家身上。
江松宗的媳妇,刘氏。
江松虎的媳妇,张氏。
大房两口子,还有江松宗和江松虎两兄弟。
刘氏低着脑袋,捂着肚子,既不靠近江松宗,又不靠近江安林两口子。
张氏也是低着脑袋,与刘氏一样的动作。
有趣。
江白挑了挑眉,从林氏起,到下头的儿媳妇们,都过于安静了些,上次抢东西的时候,她们可还不是这样的,难道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还没进院,便听到了哀嚎声,族长和里正并一众族老加快脚步,进门便看到令他们失语的一幕。
“白丫头,这......这是怎么回事?”
看向场中唯一站着的江白,族长沉了脸。
“大爷爷。”
可算把人等过来了,瞥了一眼后头跟着一起进来的季延文,江白忙端正视线,朝族长行了一个礼,待起身之后才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醒过来,便听到大伯他们喊着让二丫滚出来。”
“我实在不知道我们怎么得罪了他们,让他们对我们姐妹死死相逼。”
江白打开了关着的房门,将江绿叫了出来。
“嘶”
看到江绿的那一瞬间,族长等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便是江安林他们都吓了一跳。
江绿的左半边脸高高的肿起,甚至左眼都只能看到一条缝隙,头发更是凌乱,甚至能看到一挫血呼啦的头皮。
拉着江绿朝族长等人跪下,江白的眼泪说来就来。
“大爷爷,您要给我们做主呀,我们姐妹要被人欺负死了呀!”
“您也是看着我们长大,求您救我们一救吧,大爷爷。”
江绿福至心灵,也跟着呜呜的哭了起来,哭着哭着,想到自己今天遭受的一切,便是又惊又恐,哭声说不出的绝望。
满院子的哀嚎声听不到了,只有姐妹俩的哭声。
族长满心复杂,又瞧了一眼杂乱的宅子,后头还跟了好些看热闹的村民,知道今天这事不好好处理,怕是收不了场。
“大伯,您别听这丫头乱说,什么欺负死了?分明是江绿这死丫头不孝,连她阿奶都敢打,您是没瞧见,我娘那么大一把年纪的人了,本是来这里看看她们有什么需要照顾的,谁想回去之后,就断了手,您说说,这是什么仇什么怨,这丫头连亲阿奶都下得去手。”
“我可怜的老娘呀,好不容易把我们几兄弟拉拔大,谁想临老了,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本是心疼两个孙女过来搭把手,就让这亲亲孙女狠心的打断了手”
“大伯您要给我们做主呀!”
江安林双目通红,眼含悲痛,哭得情真意切,绝不给江白‘颠倒黑白’的机会。
听到这一席话,江绿气得猛然抬起头来,明明是阿奶想要卖了她们,什么帮把手,他在撒谎。
生怕族长爷爷信了他的话,江绿当下就想反驳,却被早就盯着她的江白拉了一下。
不能反驳,她也只能恶狠狠的瞪着江安林,再配合上她那一脸的伤,还真是有些可怖。
“大伯您看,这丫头的眼神像狼崽子似的,眼里哪里还有我们这些长辈?”江安林被江绿的眼神唬了一跳,再加上心里本就心虚,几十岁的人了,竟然还告状。
族长们抬头看过来时,果真见到江绿的眼神凶狠充血,也是吓了一跳。
“大爷爷,您看看,这就是我们嫡亲的大伯。”江白眼含热泪的看着族长。
别人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这个族长不是个糊涂的,不然也不会让季延文将人叫来。
“大伯说我奶是过来替我们搭把手,可我爹去世下葬的时候,还是乡亲们帮的忙。”
“我爹去了之后,头七都还没过,他们便打上门来,搬走了家里的粮食,抢走了我们家的宅契地契,还抢走了我们一家子的户籍文书。”
“如今,我身体未好,阿奶她又打上门来,要将我们姐妹二人双双卖了。”
江白声泪俱下,江绿听得双拳紧握,只恨不能再打那老妖婆一棍子。
“什么?”
“王氏竟这般嚣张?”
“谁许她卖人的?”
大家的日子还没到山穷水尽,吃不起粮食的时候,哪里就到了卖儿女的地步?
这丢的可是整个江家村的面子。
“你胡说八道,你阿奶再好不过一个人,哪能做出卖孙女这种狠毒的事情,你这丫头当真是丧了良心了,你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爹?”江安林心头一跳,立马出声反驳。
“分明是江绿这丫头打断了你阿奶的手,你为了包庇她,才在这里污蔑她的名声,大丫,你还有良心吗?”
江安林演得跟真的一样,当真是一幅亲娘被冤枉了的愤怒样子。
“王阿婆的手是我打伤的。”
季延文从人群后站了出来。
族长的脸色沉了下来。
季秀才是外村人。
“不知道季秀才刚刚所说是什么意思?”
族长心里不满,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到底是读书人,还是要给他几分薄面。
“江族长,这事情也是巧了。”
“今日我来江家村有些琐事要办,不成想路过这户人家外头的时候,听到了一些声音。”
“我也知道,听人墙角,实非君子所为,只是那说话的人也太狠心了些。”
季延文还没说完,江安林就觉得不妙,直接出言打断了他:“季秀才,这是我们江家自己的事情,你一个外人,还是别掺合了吧?”
想来他娘说帮着江绿抢文书的男人,就是这季秀才了。
他狠毒的看了他一眼,若不是他横插一脚,指不定这两个丫头的卖身契早就签了,又哪里闹出这许多的事情来?他还没找他的麻烦,他倒是自个跳出来了。
“江大伯,您或许是耳朵不好,我说王阿婆的手是被我打的,既然如此,我怎么能置身事外呢?”
“你才不是我阿奶,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少女的声音十分尖利,隐藏着几分恐惧,却坚定的挡在门前,不让外头的人踏进一步。
“嘿你个死丫头,怎么跟老娘说话呢?”
面容刻薄的老妇一把冲上前,直接薅住少女的头发,抬手正要一巴掌打过去,中途想起什么,手落到少女腰上,用力的拧了起来。
少女不过十一岁的年纪,哪里是干惯了农活的老妇人的对手,直被拧得哀嚎不已。
“啊......你们不......不准进去。”
哪怕疼得要死,她也拼了命的想重新回到门前。
却不想被老妇人一把甩出去,恰好看到廊下的绳子,扑过去,反手就绑了起来。
老妇人动作利落,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干绑人的事情,少女又哭又踢,却奈何不得她。
听见外面的动静,江白皱了皱眉,身体却动弹不得。
她本是一个在地府打了几千年工的老鬼,眼看着要投胎了,却被人抢了投胎名额。
说是什么投胎名额严重不足。
看在她兢兢业业打工的份上,送了她一个转生名额,还可以携带自己百分之一的实力。
条件就是转生之后,她必须要保证这个世界的百姓能吃得起饭,否则一世之后,她就会魂飞魄散。
要是不答应,就要再等三千年才能投胎。
她可不想再在地府打三千年白工,哪怕是没完成任务,最后魂飞魄散,她也不想再过地府那种二十四小时上班全天无休的日子了。
她转生的这个身体也叫江白,是所有刚死的人中,与她生辰八字最契合的,就连名字都一样。
这小姑娘也是可怜,短短的一个月之内,爹去世,娘失踪,定亲多年即将成亲的未来婆家还以她克父母为由退了亲事。
一夕之间没了父母,自己又坏了名声,小姑娘脑子转不过弯来,直接一根绳子把自己吊死了。
她爹这一辈一共三兄弟,两姐妹,他爹排老三,前些年就从老宅分了出来,单独立户。
分家的时候,她爹净身出户,连个碗都没有分到。
经过几年的努力,置了地,又建了新房,偏这个时候出事了。
老宅的人趁火打劫,不仅抢走了她们家的宅契和地契,还带走了小弟江松文。
家里的粮食家伙什都被他们抢了去,现在还要来抢什么?
可恨她刚刚转生而来,灵魂与身体正处于融合期,无法控制身体。
不然她一巴掌就能把王氏那个老妖婆扇飞出去。
王氏收拾江绿的时候,一个胖胖的圆脸妇人已经推开了房门,走进内室,看到了床上躺着的江白。
肤若凝脂,眉若远黛,一头青丝乌泱泱的铺在枕上,好一个娇软可人的美人胚子。
美中不足的是她此刻面色苍白若雪,脖子上环绕着一圈狰狞的青紫乌痕。
圆脸妇人眼中划过一丝惊艳,随即担心的上前,伸手探了一下鼻息,确定人还活着,松了一口气。
掐开下颌仔细查看了一下牙口,不由更加满意。
是个好货色。
“怎么样,老姐姐,我这孙女能给多少银子?”
忙完了的王氏也跟着进了屋,见了屋里躺着的大孙女,心中有些骄傲。
不是她吹,这十里八乡的,再找不到比她这孙女更标致的女娃子。
“这人还昏着,醒不醒得来都不好说,要是醒得来,奴籍给你三两银子,贱籍给你八两银子,要是醒不过来,那可一个铜板儿都不值。”
“咋才这么点儿?林家卖的那个,还没我这大孙女长得好,奴籍可都卖了五两银子。”
“嘿,你当这会儿是以前呐?现在的丫头片子可不值钱,你要卖就卖,不卖就拉倒,有的是人家愿意卖。”
圆脸妇人听到王氏讨价还价,立马就拉着个脸,抬脚就要往外走。
好不容易搭上线,王氏哪能让人跑了,忙把人拉住:“哎哟老姐姐,你别气呀,我卖,定是要卖的。”
这粮价一天比一天贵,几个月没下过雨,眼见田里的庄稼都要干死了,今年能不能有收成还没有个准儿,她还等着把这丫头片子换了银子好多买些粮食呢。
“那你卖奴籍还是贱籍?”
圆脸妇人本也是满意的,像屋里头这个一样长得这么好的姑娘确实不好找,正好上面的贵人要搜罗一个美人,要是把这个献上去,得了贵人的眼,她们家可就飞黄腾达了。
“自然是贱籍。”
王氏几乎没有一点犹豫。
即是把人卖了,那当然往高了卖。
“除了这丫头,你再看看这个。”
将人拉到外头,指着被绑着的少女问:“我这小孙女也长得不错,你看能值多少银钱?”
圆脸妇人先前就见过人了,看到被绑在廊下,瞪着一双凶狠的眼睛,却因为被堵住嘴发不出声音的少女,狠狠地皱了一下眉头。
“这丫头是个泼辣的,奴籍二两,贱籍五两。”
王氏心头一喜,这样一来,把两个丫头片子卖了,就能有十三两银子,拿去买粮食,可够一家子再吃一两个月了。
“贱籍,这个也卖贱籍。”她迫不及待的开口。
听到王氏的话,被绑住的江绿双眼充血,眼神如刀一般,恨不能砍死她去。
再看到她自怀中摸出属于她们姐妹俩的户籍文书,小姑娘更是恨得吐血,只觉胸中有块大石头砸下来,直将她砸得眼前发昏。
王氏,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江绿眼前阵阵发黑,想到里屋躺着的阿姐,只觉得半点活头都没有了。
一个月之内,爹爹死了,娘失踪了,阿姐被退婚,唯一的弟弟被那老妖婆捉走了,家里的宅契地契户籍文书都叫他们抢了去,如今她们姐妹俩也要被这老妖婆卖了去。
小姑娘心如死灰,原本挣扎的身体都不再挣扎了。
王氏与牙婆并没有压低声音,那人掐她脸的时候江白就觉得不好,再听到她们的对话,不由又急又气。
好个狠毒的老婆子。
王氏与牙婆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谈妥了价钱,接下来便去官府立契,待签了江白姐妹二人的卖身契,改了籍,她们姐妹俩就成了无户籍的贱籍人,除非朝廷特赦,否则一日是贱籍,终身是贱籍。
早在江家大姑娘被退婚的时候,季延文就盯上了她。
打听到她上了吊,他心里正着急,紧赶慢赶到了江家,就正好看见这一幕。
王氏与牙婆一走,他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乍然见到一个大男人闯了进来,倒在廊下的江绿瞠然地瞪大了眼睛,对女子来说,比被卖掉更可怕事情是什么?
那无疑是被人毁了名声。
别过来。
你别过来。
江白揉了下她的脑袋,她早就知道了,所以才让季秀才去请帮手。
“你在屋里待着,我不叫你,你不准出来。”
“阿姐,你......你要做什么?”
江绿紧张的抓住她的手,心里不安极了,对老宅一家人的恐惧已怕到了骨子里。
“当然是......拿回我们该得的东西。”
江白缓缓咧开嘴,露出一抹笑容来,显得自信又从容,这是江绿从未在阿姐身上看见过的。
不知为何,江绿心中蓦地一酸,一股涩意涌上心头,喃喃道:“阿姐......”
“江绿,你个死丫头给老子滚出来。”
江白将人推进屋里,快速关好门,这才转身看向院门。
乌泱泱的一群人自门外闯了进来,打头的正是江白的大伯江安林,在他旁边是他的长子江松宗和次子江松虎。
一群人凶神恶煞的样子,哪里像是亲人,说是仇人还差不多。
“见过大伯。”
一群人冲进来,见到江白时,不由都愣了一下,就连江松虎也愣了。
“大丫,你什么时候醒的?”
江安林皱眉看着她,看她刚刚规规矩矩行礼的样子,不由让他想起了那失踪的弟媳。
她就是那样,柔柔弱弱的,见人就会行礼叫人,跟庄户人家一点都不一样。
“回大伯,刚醒。”
江白直起身子,乖巧回话。
明明她的样子跟以前一样柔顺,江安林却又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不由朝他的长子江松宗看去。
江松宗点了点头,往前一步,肃着脸道:“你醒了也好,江绿呢?让她出来”
“大哥,二丫还小,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了。”
江白拦在门前,脚步一点不移。
“呵,跟你说,你知道她都干了些什么吗?她胆大包天,目无长辈,竟然打伤了阿奶,她这是不孝。”
“就是,别以为躲着就没事了,再不出来,我们就不客气了。”
几个堂兄弟们紧跟在江松宗身后开口,眼中划过一抹看好戏的神色来。
“哦?那大堂兄怎么不说说,二丫为什么会不小心碰伤了阿奶呢?”
江白挑眉反问,在‘不小心’、‘碰伤’这两个词语上加重了语气。
“我怎么知道她发什么疯,总之她打伤阿奶是事实。”
江松宗眼中划过一丝心虚。
“既然这样,那不如等族长和里正来,咱们再辩个明白?”
这一家子抢东西抢契书,甚至还抢走了江松文,要说族长和里正一点都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是他们认为,她们两个姑娘家,又都到了年岁,迟早要嫁出去,到时候年幼的江松文总是要托给爷奶伯伯们照顾的,就索性不插手。
可若是他们知道她阿奶打算把她们给卖了呢?还是卖到那种腌渍地方,他们也不管吗?
正好借此事看看族长的态度。
“不行。”江安林哪里还站得住,直接出言阻止。
“这是我们自己家的家事,哪里需要劳动族长和里正。”江松宗也反应过来,连忙拒绝。
“娘、二婶,麻烦你们把大丫拉开,咱们直接把江绿抓出来。”
说完,却是不打算跟江白废话,要来强的了。
林氏连忙上前去拉江白,却不料江白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反手就将人按在了门上。
反倒是二伯母张氏,被江二伯拉了一下,迟了一步,就见到林氏被按在门上,不由后怕不已,后退了一步没有上前。
“死丫头,你敢打我娘,我弄死你。”
江松虎是个冲动的,见林氏被江白欺负了,捏着拳头就冲上前去。
江白抬脚一踹,就将人踹出两米远,直捂着肚子哎哟哎哟的叫唤。
“江大丫,你还敢打人?”
“果然是个没爹没娘的贱丫头,你们姐妹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打你阿奶,现在你还敢打你大伯母,真是反了天了。”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伯?还不快把你大伯母放开。”
江安林不可置信的看着江白,心里震惊不已。
他果然没有感觉错,这丫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仅不柔弱了,力气还大了许多。
“放开当然没有问题,只不过希望大伯和各位哥哥们都冷静一些,可莫伤了咱们的和气。”
江白扫视一圈,见他们都变了脸色,满意的松开林氏。
对面的人满面阴沉,这面江白闲适从容。
一时之间,竟没有人说话。
在村子里,见多了扯头发扇巴掌打架的,可像江白这样,轻松制服一个人,又将人踹出去两米的还是头次见到。
“爹,这丫头是在拖延时间。”
江松宗隐晦的看了一眼宅子,眼底划过一丝不甘。
本想着拿捏了江绿,江白又昏着,把两个丫头一卖,剩下的小子又是那个样子,三叔家的宅子就成了他们家的了。
没想到临到头了,江白这个死丫头竟然醒过来了,还变得这么难缠。
“不管了,一起上。”
江安林想到他娘说这丫头值八两银子,小的那个也值五两,不管怎么样,今天都得将人抓回去,把户籍文书拿到手。
“大家跟我一起动手,别忘了来的时候咱们商量了什么。”
怕弟弟一家不帮忙,江安林还加了一句。
果然,此话一出,江家二伯江安山脸色一变,朝家里人挥了挥手,所有人便动了起来。
十来号人,老的小的,男的女的,也不管能赢不能赢,一部分朝江白冲来,一部分对准了她身后的房门,却是打算先抓住江绿再说。
真是不见棺材不见泪。
江白一拳一个小朋友,她出手的角度刁钻,这些人也就是有些蛮力,哪里是她的对手?
不过一会儿功夫,便将这一群人打倒在地,躺在地上唉哟唉哟的叫唤。
江白走到大堂兄江松宗面前,抬脚踩上他的右手。
“啊......我的手。”
“死丫头,你干什么。”
“宗哥儿。”
江安林两口子惊怒不已,吓得脸都白了。
要知道,江松宗可是他们家唯一的读书人,平时最是金贵不已,现在右手却被江白踩在脚下,她还左右碾了碾,江松宗痛得叫声都变了音。
“对不起,大伯,不小心踩到了。”
她毫无诚意的解释,甚至还乖顺的向江安林行了个礼。
“你......你......”
直将江安林气得吐血。
“现在,大家都乖一点,等着族长和里正来主持公道吧!”
江白打开包裹着烤鸡的草叶子,一股烧鸡的香味儿传了出来,虽看不太清,却并不影响气味的传播。
浓浓的鸡肉香气传来,江绿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
明明很想吃,却还是转过头去,略带哽咽道:“我,我不吃,阿姐你吃吧!”
江白愣了一下,随即才想起来,江安粮走了还不到一个月,按理来说,她们姐弟该是要守一年孝的。
因为官府律法,守孝期间婚嫁不停,吃食上,却是要守住的。
也怪她,自己本来就是个死鬼,都死了无数年了,脑袋里面根本没想到这一茬。
因为这鸡被她割了脖子放血,便想着烤来吃了。
“对不起,是我忘记了”
抱歉的揉揉她的头,将鸡又重新包了起来。
这鸡该怎么处置呢?总不能扔了吧?这可是她辛辛苦苦烤的。
突然,她脑中想起一人。
“二丫,知道前山村怎么走吗?”
既然她们吃不得,那就送给吃得的人,就当赔礼道歉了。
江绿本来还不明白江白问前山村是什么意思,直到江白跟她解释了,她才明白。
想到季秀才,也不由得有些脸红。
她悄眯眯的看了江白一眼,心想阿姐定然不知道她当时竟要将她许配给季秀才,不然也不会把这鸡给他吃。
她因为走得早,也没有听到江白要招赘的话,这会儿提起季秀才,又觉得阿姐嫁予他也好。
毕竟阿姐只有半年便要满十六了,总不能等着官府配婚的。
好些因为找不到婆家被配婚的姑娘过得都不好,她不想让阿姐也过这样的日子。
小姑娘心事重重的带路,好在月光明亮,又没有水洼,姐妹俩走起来速度也挺快。
说起季秀才,在这十里八乡的也是个名人。
只因他们祖上是外来的,前山村人多姓李,姓季的人家仅有几户,都是几十年前外头战乱的时候逃难来的。
季秀才的祖父便是其中的一家,他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单传。
也不是生不出儿子,而是不知怎么回事,这季家就好似遭了诅咒,别管生多少个娃,最后只能活下来一个。
大多都是不满一岁就夭折了。
且活下来的,多也活不过三十岁。
好些更是二十来岁就死了。
季秀才的祖父二十九岁死的,他爹则是正好三十岁死的。
而他的祖母与母亲,亦是因为怀胎多次,又偏偏生下来也养不活,接连失子伤心过度,早早的就缠绵病榻。
早些年逃来的时候他们家还有些积蓄,季秀才更是从小就送到学堂读书。
可后头他爹死了,他祖母和母亲看病吃药也要银子,家里的存银被花了个精光。
为了给母亲治病,家里的田地也卖了,原本有个挺大的宅子,后头也卖了给他母亲买药去,换成了村子里没人住的破屋子。
左右连起来,灶房、茅房加堂屋并厢房也才三间屋子,逼仄得很。
不仅如此,原本他考上秀才之后是有希望中举的,奈何他娘病得太严重,他后头更是将家里的书本都卖了出去,现在家里连个笔墨纸砚都没有,别说考科举了,连路费都拿不出来。
哦,不仅如此。
其实他连饭也吃不饱。
现在家里统共就只有三十斤粮,每天也是省吃俭用的,就这样,还不知道这粮吃完了,日子咋过。
正是因为如此,他的婚事才一直蹉跎,又穷,又有个早死的命,哪家疼姑娘的舍得把姑娘嫁给他?
而不疼姑娘的人家,他又出不起聘银。
按理来说,等待官府配婚,是他唯一的出路。
可是不管怎么想,还是不甘心。
心里胡思乱想着,又一次因为吃不饱饭早早醒来的季延文将裤腰带收紧了些,眼睛看着头顶的茅草。
什么时候又破了个洞?
透过顶上,一点月光倾洒下来,他有些烦躁的皱了皱眉。
想着得找个时间割些茅草,将顶上修一修,免得下雨的时候漏水。
“笃笃”
“谁?”
正想得出神,突然有人敲门,他眼神一利,后好似反应过来,眼中异色骤然消失。
“季秀才,你开下门”
少女的声音带着几分柔软,季延文却惊得坐了起来,下意识抓住床边的匕首,表情平静,声音却颤抖地问:“你你你......你是何方鬼怪?我身无二两肉,家中也无甚银财,你快往别处去,莫来找我。”
他一个单身汉子,独门独户,平日里除了李家那个多见过几面,根本就没有相熟的姑娘。
这个时辰找上门,难道是被发现了?
他的神色越发冷漠,拿着匕首轻手轻脚的下床,靠近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去。
“鬼怪?季秀才你这是看了多少话本子?”
外头传来少女诧异的声音,季延文耳朵一动,这声音有些熟悉。
门缝外头,一高矮两道身影,背着月光,看不清脸面,但季延文已经认出来,似乎是江家两姐妹。
他心里松了一口气,将匕首换到右手,背在身后,单手打开了门。
“原来是两位江姑娘。”
“不知道两位姑娘深夜上门,是有何事?”
他站在门里面,门只开了一条缝,堪堪露出他的身体,若是有什么不对,还能及时把门关上。
“我们是来道谢的,多谢你帮我们抢回了户籍文书。”
道谢?
这个时候?
季延文眉头拧了一下,就见江白朝他递过来一个东西,一丝食物的香气传进鼻尖,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两声。
江白讶然,随即揶揄道:“早就听说季秀才手头不宽裕,没想到是真的不宽裕。”
季秀才脸色一红,有些暗恼。
他吃不起饭怎么了?家家户户吃不起饭的人多了去了。
江绿也有些尴尬的扯了扯阿姐的袖子。
“看来我们送的东西正好解了季秀才的燃眉之急。”江白笑了,将东西又往前送了送。
食物的香气勾引着季延文,他下意识伸手,待反应过来,才发现江白给的东西已经到了他的手上。
江白略有些奇怪的看了他左边肩膀一眼,季延文微侧了侧身子,道:“谢礼小生收到了,江姑娘还有事吗?”
“确实还有一事,季秀才也姓季,不知道与你们同村的季老六可熟悉?”
“季老六?”
“不错。”
“我父母走得早,与村中各户往来不多,虽与季老六一家同姓季,但并不熟悉。”
江白略有几分失望。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原想着他们是一个村子的,多少能打听一下,没想到这季秀才还是个宅男。
“等等。”
将烤鸡和匕首放下,季延文走了出来。
“季老六一家并不住在村子里,江姑娘若是想找他,怕是要去县里。”
“大丫二丫也是咱们看着长大的,还有三娃子呢。”
“您就别管了,咱们自家个的活儿,自家个儿知道的。”
都是些爱凑热闹的,乡下地方,没什么新鲜事儿,好不容易出了这一遭,这些大姑娘小媳妇,还有那些闲汉子们,哪里就愿意走?
偏偏里正也没办法,不过是瞧个热闹,总不能用棍子赶人,里正也不敢犯众怒呀!
“来了来了。”
等了好一会儿,便见两人远远的跑过来,前头的那个手里抱着个四五岁的娃娃,人还没到,屎尿的臭气便远远的传来,众人下意识便捂住了鼻子。
这孩子,正是江松文。
抱着他的,则是里正指着跟江松宗一起去拿契书的那个小伙子二毛。
他也不嫌臭,就这么把人抱过来了。
“让让,快让让。”
他抱着人,快步穿过人群,一脸愤慨地喊道:“大爷爷,七爷爷也太不是人了。”
“混小子,你胡说什么?”
族长斥了一声,止住了他后头想说的话,又在看清他怀里的娃儿时,失了声。
“这......这是阿文?”
听到阿文两个字,江绿激动的站起身来,因为跪得太久,身子还晃了晃,她却顾不得许多,直冲了过去,高兴的喊道:“阿......”
只发出一个字,便哽住了,看着二毛怀里的阿文,呆呆傻傻的,下摆乌脏,还有一股臭气,眼珠子目愣愣的看着前方,也没看人,周围这么多的人在,叽叽喳喳的,他却没有一点儿反应。
江白慢了一步,却也在看到江松文的时候愣了。
他这样子,可不正常。
在原主的记忆里,江松文是个爱笑的孩子,不过五岁的年纪,便整天念叨着长大了要保护娘,要给姐姐撑腰。
若是得了什么好东西,哪怕自己不吃,也会给两个姐姐和娘留一份。
可如今,这个娃娃像是失了灵魂,双眼根本没有聚焦,身上的衣服也是松松垮垮的,不到十天,已经瘦得像是变了一个人。
“阿文,阿文,我是二姐。”
江绿走在前头,手颤抖的往江松文那里伸,眼泪顺着脸颊流进嘴里。
苦,苦死了。
比那年她不小心嚼了黄莲还苦。
“阿文,呜呜,你看看二姐呀,你跟二姐说说话好不好?”
江白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大石,那瘦弱的孩子呆呆的看着前方,目不转睛,她只觉得眼眶泛酸,不知道是这具身躯的情绪还是自己的情绪。
记忆中,似乎也有这么一个孩子,早前活泼的唤着她阿姐,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便也成了痴傻的样子。
人性,怎么能恶成这样呢?
她无声喃喃。
“二丫,你带阿文下去清理一下。”
她错了,不该为了拿为契书而选择这种柔和的方式,应该直接冲去老宅,把那群人挨个揍一顿,再直接把他们抢走的东西抢回来。
“阿姐,家里什么都没有。”江绿哭得更绝望了,柴火,粮食,家具,银钱,他们都抢走了,只有一点儿发霉的粮食和碎枝子的柴火,让江白她们姐妹俩儿撑了这几天,早就已经用完了。
江白闭了闭眼,掩住眼底的暴戾,她怕自己忍不住动手。
想到自己如果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失去了父母和长姐庇护的两个娃儿,不知道得活成什么样子。
“诸位叔婶,不知道哪位愿意搭把手,带我小弟去清理一下?”
她不想让他在这里感受别人异样的眼光,哪怕他还小,哪怕他现在或许什么都不懂,她也不想让他带着一身的屎尿,在这里被人像猴子一样的围观。
“白丫头,去我家吧,我家离这儿近。”
一名六十来岁的妇人站了出来,她抹了抹眼泪,朝江白露出一抹笑容来,又不嫌弃的自二毛手里接过江松文。
“多谢三阿奶。”这妇人,赫然是她那爷爷的三嫂。
“二毛哥也去洗洗吧,这次多谢你了。”
谢过三阿奶刘氏,又向二毛郑重的行了一礼,待两人走了之后,江白才将目光落到匆匆赶过来的江松宗身上,走到他的面前,伸出白嫩的手掌,冷着脸道:“拿来。”
江松宗抿着嘴唇,捏紧了手里的契书,不愿交出去。
“我再说一遍,拿来。”
江白的眼神如藏着刀锋,直刺得江松宗满心生寒,下意识将手伸了出来,露出那发黄的纸张。
“白丫头......”
“大爷爷,我爹在世时,也尊称您一声大伯。”
“如今他走了还不到一个月,尸骨未寒,您也要跟着他们一起来欺负我们几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吗?”
她夺走江松宗手里的契书,转头直视族长,又看向他身旁的里正与一众族老。
“或是各位长辈也觉得,我们姐弟三人就该这样任他们欺负?”
她目光所及之处,竟无一人敢与她对视。
见到了江松文的样子,他们心里羞愧呀!
“大爷爷,我决定了,我要招赘。”
什么?
什么?
什么?
在场众人无一不惊,最为震惊的人还不是在场的江家村人,而是以为此事了了之后,自己就可以娶媳妇回家的季延文。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江白,江白却没有看他。
她满面坚定的站在那里,可见不是说玩笑话。
“不行,我不答应。”
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江安林已经大吼一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不答应?你有什么资格不答应?”
江白冷笑一声。
“我不仅要招赘,还要你们把从我们家里搬走的东西,原封不动的还回来。”
她本想慢慢的来,可这些人不当人,竟折磨一个五岁的孩子。
“你休想。”
江安林气得满面通红,要不是族长在这里,让他还有一些理智,他早就冲上前去了。
虽然他冲上前也不一定打得过江白,但他绝对不可能同意让江白招赘,因为那意味着,他们真的没办法占有三房的家产了。
“住嘴。”
“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没死呢,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族长声音颤抖,可见也被吓得不轻。
又看向江白。
少女站在那里,明明一阵风都能吹跑,却似那地里的野草似的,坚韧顽强。
他再也不能自欺欺人,认为老七那两口子,还有安粮的两个哥哥可以照顾好他留下的孩子,或许江白招赘,才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白丫头,你知道招赘意味着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