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宁安宁淳的现代都市小说《完结版小说极品废太子by宁安宁淳》,由网络作家“宁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东海王这个混蛋……”从长福楼离开,回去的路上,柳湘云越想越气。她就知道这段时间东海王一直在装。在她面前,他果然还是本性暴露了。可惜她原本能借着赌局将他一军的,没想到不但赔了银子,还让他调戏一番。“小姐,这下可怎么办?三万两银子没了,那不等于老爷收了南阳伯的贿赂吗?”碧玉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自始至终,忠勇侯都没同意过参与这场赌局。而忠勇侯不同意,柳湘云自然没有银子参与赌局。为此她闷闷不乐了许久。直到半个月前,南阳伯再次登门。这南阳伯屡次前来,其实别有目的。他的长子在忠勇侯麾下为将,表现平平。为了长子的前途,他有意讨好忠勇侯。当日便携了三万两银子的银票前来,欲以捐纳劳军为借口,实则行贿。恰恰那天忠勇侯夫妇受友人邀...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东海王这个混蛋……”
从长福楼离开,回去的路上,柳湘云越想越气。
她就知道这段时间东海王一直在装。
在她面前,他果然还是本性暴露了。
可惜她原本能借着赌局将他一军的,没想到不但赔了银子,还让他调戏一番。
“小姐,这下可怎么办?三万两银子没了,那不等于老爷收了南阳伯的贿赂吗?”碧玉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自始至终,忠勇侯都没同意过参与这场赌局。
而忠勇侯不同意,柳湘云自然没有银子参与赌局。
为此她闷闷不乐了许久。
直到半个月前,南阳伯再次登门。
这南阳伯屡次前来,其实别有目的。
他的长子在忠勇侯麾下为将,表现平平。
为了长子的前途,他有意讨好忠勇侯。
当日便携了三万两银子的银票前来,欲以捐纳劳军为借口,实则行贿。
恰恰那天忠勇侯夫妇受友人邀约外出。
南阳伯便将银票交给了柳湘云。
柳湘云素知父亲治军极严,晋升皆凭军功,最厌恶邪门歪道。
本欲拒绝,却突然想到了赌局之事。
于是暂时收下了银子,准备赢了之后,再私下将银子退还南阳侯,一举两得。
碧玉的提醒让柳湘云脸色募的发白。
她不过一豆蔻年华的少女,冲动之下行事全没考虑后果。
现在细想,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她母亲常说,父亲深受皇上器重,有巴结逢迎他们忠勇侯府的,但也有恨不得让忠勇侯府灰飞烟灭的。
忠勇侯府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
如果她无法及时退还南阳伯的银子,到时候东窗事发,他父亲在皇上面前的形象必然会一落千丈,甚至会有牢狱之灾。
想到这,她浑身冰冷,与碧玉相对,也几乎要哭出来。
“怎么办?”柳湘云饶是大胆,此刻也没了主意。
碧玉咬了咬嘴唇,犹豫道:“要么回家向老爷坦白,要么小姐去找东海王认错,或许看在他喜欢小姐的份上……”
话到这里,碧玉不再说。
柳湘云紧紧攥着长衫的下摆。
他父亲一向清廉,即便打仗胜了,皇上有了赏赐,也多分发给麾下将士。
家中如何能轻松拿出三万两银子。
何况她干了件他父亲最厌恶的事。
即便她深受父亲宠溺,只怕这次也要把她的腿打断了。
可是去找东海王,她又怎么舍得下脸面?
一时间,她仿徨无措。
……
李氏茶铺。
长福楼的赌局散场之际,这里的新茶售卖也告一段落。
抢到新茶的商贾洋洋得意。
没有抢到则唉声叹气,留下姓名,要求茶铺有了新货,先给他们留着。
这时,他们已经知道茶铺的新茶是东海王府利用泡水的新茶采取独特的方法秘制而成。
不过他们没有嫌弃。
酿酒时候的米发酵之后有了香醇的美酒。
这泡水的茶叶尚未腐烂,秘制下产生独特的新茶也不是无法理解之事。
何况这新茶他们前前后后喝了半个月,亲身体验过了。
好不好,他们自己不清楚吗?
“爷爷,没想到这新茶竟然出自东海王府,实在令人大跌眼镜。”
茶铺里,老者和少女相邻而坐。
少女给老者斟茶的时候依然还无法相信。
“哈哈哈……”老者喝了口茶水,品着新茶独特的茶香,随即笑起来。
虽然他没有预料到新茶是东海王府秘制的。
但他至少猜对了一件事。
那就是东海王这段时间的诡异举动都是为了他那场赌局。
期间,因为李掌柜挨打,他一度怀疑过自己的判断。
幸好他还留了一线希望,所以才会每日前来茶铺等待。
不得不说,东海王差点连他也骗过去了。
“白粥掺沙足以证明其洞悉人性,赌局反败为胜,足见其有智有谋。
至于说东海王暴戾,这段时间似乎又不曾伤一人,至于李掌柜,也不过是一场戏。”老者频频点头,沉寂在心头多年的郁气烟消云散。
尽管他当前费尽心力,让宁安入主东宫,如今他又遭贬黜,沦为东海王。
可至少他没有选了一个胡作非为的混账。
从他与东海王这段时间接触来看,东海王只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以前诸多乖戾的行为怕是有意为之。
他自思自想,浑然不知自己想的都是错的,实际上如今的东海王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东海王。
少女点点头,入京前,他对东海王的印象只停留在流言蜚语中。
现在,她倒是觉得这位东海王神神秘秘的,行事出人意料,倒也有趣的很。
唯一不好的是,似乎有点脸盲,竟然没有多看她过他一眼,还把他当丫鬟使唤。
想到这,心里不由来气。
茶商散尽,二人付了钱起身离去。
望向东海王府的方向,老者笑吟吟的,“东海王,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就会知道我是谁了?”
……
长春宫。
皇帝宁淳今日稍微闲暇,正在这里和皇后萧语冰下围棋。
此时,棋盘上萧皇后的棋子已经让宁淳杀的七零八落,败局已定。
拿着一枚黑子犹豫了半晌,萧皇后最终认输。
“皇上的棋艺越来越精湛,臣妾自愧不如。”萧语冰笑着收拾棋子。
宁淳轻轻哼了声,“不是朕的棋艺高了,而是皇后你在刻意讨好朕,安儿还是太子的时候,赢你可没这么容易。”
萧皇后的手凝滞了下,哀声道,“臣妾又能怎么办?如今安儿皇上不疼,舅舅不爱,我这个母后再不管他,他还能活命吗?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臣妾和皇上嫡子。”
宁淳心头顿时冒起一股怒火。
他登基之时,立下最大功劳的有两个。
一个是他的胞弟靖王,一个便是关陇军事贵族中的萧家。
正因此,他登基之后,才将萧语冰立为皇后。
之后萧语冰数年未育,年龄长了才有了宁安。
这也是萧皇后极为溺爱宁安的原因。
一度,他也十分疼爱这个嫡子,否则也不会有国本之争这件事。
可他这位嫡子实在不像话,这么多年让皇家丢尽了脸面。
正所谓由爱生恨,如今他对比其他皇子的恶行,他反而更厌恶这位嫡子。
若是不是萧皇后数次哀求,东海王有一百个脑袋,他也砍掉了。
一念及此,他恨声道,“这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朕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是为了这次他搞出来的赌局求情。”
顿了下,他道,“这次,他若是再闹出乱子,朕绝不姑息,你也死了这条心,不要仗着朕爱护你,屡次胡搅蛮缠。”
他因萧家的功劳登上皇位,但对这位皇后也的确伉俪情深。
但帝王风流,风流帝王。
身处花丛,雨露均沾,帝王的宠爱已不全在她一人身上。
萧皇后心中微颤,正如宁淳说的。
他很爱护她,没有因为宁淳这件事疏离她这位发妻。
但弦外之音,如果她继续不分是非,大皇子的母亲杨贵妃只怕将更得宠。
只是她是宁安的生母,爱子心切。
又岂能为了自身,不顾儿子死活。
正要张口继续求情,这时一个宦官突然进来,低声对宁淳说了句什么。
宁淳闻言,面色古怪。
“哐当!”
宁安和少女俱都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有人推开偏殿的大门。
一个身穿鹅黄色华丽宫装的美丽贵妇在宫女的簇拥下,出现在门前。
他正是宁安的生母,当朝皇后,萧语冰。
发现宁安和一个大臣女眷不见了踪影,她心里便有些不踏实。
询问之下,宫女道出宁安令她传命的事。
知子莫若母,萧皇后立刻猜到自己这个嫡子要干什么。
慌忙领着宫女来寻,就怕宁安再闯出祸事来。
到时候,就算是她以死相逼,皇帝宁淳怕也不会法外开恩。
何况子凭母贵,自这位嫡子被废,她在宫中地位大不如从前,新太子的生母杨贵妃隐隐成了六宫之主,她也只剩下皇后这个头衔撑面门,对皇帝吹耳边风都吹不起来。
当下见到大臣的女眷安然无恙,她轻轻舒了口气。
可一看到宁安头上鼓着个大包,鲜血直流,她顿时慌了,惊叫道,“我的皇儿,你这是怎么了?”
宁安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萧皇后搂在怀里。
一阵柔软和温热立时传来,宁安的脸不由有些发烧。
虽然萧皇后是废太子的生母,但他毕竟刚刚穿越而来,不是一下能够适应萧皇后的亲昵。
正要从萧皇后怀里挣脱,他就听萧皇后说道,“我的皇儿是不是你打的,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就算我的皇儿对你动手动脚的,你也不能下这么狠的手。”
这话怒气勃勃,显然是对少女说的。
宁安一阵苦笑。
这位大宁皇后还真是和他记忆中的一样,宠溺废太子到了不分是非的程度。
正因如此,这位太子才会被养废了。
“娘娘,我……“突然遭到萧皇后斥责,少女又气又委屈,有口难言,眼泪差点掉下来。
宁安忙挣开萧皇后,打圆场。
若是废太子,此番他定会狗仗人势,在萧皇后面前添油加醋,得不到少女,也得弄的少女清誉扫地。
宁安自然不能这么干,何况本来就是废太子混账。
于是他道,“母后,你错怪这位姑娘了,是孩儿见这位姑娘貌若天仙,想要和这位姑娘亲近亲近,没想到不小心撞在了砚台上,昏了过去,是这位好心的姑娘把孩儿救醒的。”
宁安撒谎脸不红,心不跳,他脸皮很厚,是经过磨练的。
穿越前,他找工作的时候误入一家大型传销公司。
数次逃脱不成,屡屡遭受毒打,他决定曲线求生,想办法从传销金字塔模式的底层直接干到顶层。
三年时间,他头悬梁,锥刺股,无日无夜的钻研学习,由于表现优秀获得赏识,晋升C2。
之后,他被调入一家明面上正规,实则依旧挂羊头卖狗肉的有名公司,成为高层管理之一。
经过公司包装,甚至经常上电视,俨然一名成功人士。
这时候,他有了资格接触公司最高的C1。
待掌握了C1的行销证据,他果断报警,端了这家公司。
只是他引领警方抓人的时候,一名认为他断了所有人财路行销员工袭击了他。
醒来,他就到了这。
在传销公司几年的经历,他不想回忆。
但不得不承认,他脸皮厚了,除了传销术外,还掌握了不少商业技能。
“原来如此。”
萧皇后笑起来,脸上的怒容如冰雪溶解,望向少女的眼神柔和了许多,甚至还满意地点点头,夸赞了一句,“真是一个心善的孩子。”
少女松了口气,心里感激宁安为她辩解,同时听到宁安夸她美貌,又一阵高兴。
她可不想得罪这位皇后娘娘,否则母亲面上不好看,父亲的仕途可能也会受到影响。
但她马上又恨了起来,暗道明明是个这个混蛋自找的,她为什么要谢他?
忽见宁安投过来的目光,似笑非笑,她立刻瞪了回去。
萧皇后没有注意到二人间眼神上的交锋。
宁安没闯出祸事来,她就心安了。
于是道,“皇儿,你随我去前殿,叫御医来给你上上药,柳姑娘,你也过来吧。”
这个少女是随她母亲来的,她自然认识。
但只知道她的姓氏,没有过多了解。
宁安和少女同时应了声是,远远跟在萧皇后身后往前走去。
“不要以为我会感谢你,这本来就不是我的过错。”并肩而行,少女忽然对宁安说道。
“本王又没说让你感谢,现在我们扯平了,只要你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就行。”宁安神色淡然。
少女哼了声,不再理会宁安。
她心里怪怪的,感觉这位废太子似乎与传闻中有点不同。
但转念又想到自己被骗入偏殿时候,这个废太子的样子可禽兽的很。
狗怎么可能一下就改掉吃屎的毛病?
说不定他只是欲擒故纵,获得她的好感,以后再寻机会欺负她。
“对,一定是这样!”想到这,她一阵悚然,离宁安又远了些。
宁安注意到少女的小动作,但浑不在意。
少女很美丽,但他进入公司高层之后,也有不少美女投怀送抱,毕竟这个世界想走捷径的人很多,所以他自然不会见到女人就走不动道。
到了前殿,宁安被引到萧皇后的寝殿。
大臣的女眷们都在正殿,他一个男子不方便过去。
等待御医的时候,他见房间的书架上有史书,便拿起翻阅起来。
这位废太子脑袋空空,除了欺男霸女,风花雪月就没其他的了。
他如今穿越而来,怎么也得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历史。
毕竟大宁这个王朝,历史上是不存在的。
从头到尾大概翻阅了一会儿,宁安心里有了计较。
这是个平行世界,历史线在西晋走偏,五胡乱华的背景下,西晋没有覆灭,又延续了一百余年。
之后,王朝兴替,先后有梁,周,楚,陈等。
只是这些王朝俱都偏居一隅,没有诞生缔造大唐盛世的雄主,这让中原王朝周边的异族强大起来,建立了数个国度。
这些王朝的历史,就是与这些异族国度的战争史。
陈朝末年,诸侯割据,大乱了六十年,天下终归于大宁。
当下大宁立国已有一百五十年,由盛转衰,内外危机显现。
大宁东北方向,女真人六十年前灭契丹国,建立金国,此后屡屡进犯中原。
草原上,一个叫乃蛮的草原帝国崛起,横扫西域诸国,有虎吞天下之野心。
西北方向则有西戎之患,西南亦有南诏国和吐蕃国的威胁。
而大宁内部,由于前几个王朝多多少少继承了西晋的门阀制度,大宁也沾染了遗毒。
这些门阀士族以宗族为纽带,聚族而居,把持一方,隐隐抗衡皇权。
三十年前,南方闹起来的民乱还未平息,至今不断扩大,有占据半壁江山的势头。
可以说,如今的大宁朝有倾覆之危。
他正沉思,忽然听见有东西落地的声音。
转过头,发现萧皇后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手中木匣落在地上也未察觉。
“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宁安转过身,把素水搂在怀中,手脚不老实起来。
夏夜漫长,天干物燥,一个香喷喷的美人躺在身侧,他如何不心动。
素水羞地把头埋在宁安胸口。
自从东海王那日从皇宫受伤回来,二人之间便没有过于亲密的举动。
那时,她觉得奇怪,但以往她侍奉东海王不过出于职责。
东海王不要求,她也就不主动。
而这段时间,她心里有了微妙的变化,晚上孤寂的时候竟会想到东海王。
只是她终究是女子,脸皮子薄,投怀送抱这样的事做不出来。
她胆子小,今晚实属被东海王讲的鬼故事吓坏了,这才不管不顾过来。
“殿下故意欺负人。”素水敲了下宁安。
东海王得意的笑声出卖了他的意图。
宁安嘿嘿笑道,“本王就是故意的,你不喜欢吗?”
素水心里更是羞涩,她没有说话,只是身体贴的更紧了。
宁安自然不是柳下惠,在女人面前也不会装矜持。
一夜春光无限。
隔日,直到中午,他方醒来。
干柴烈火,自然烧了大半夜。
素水犹未醒,睡的香甜。
此时明亮的阳光透过窗纸照射进来,在其白嫩的躯体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辉,美丽而充满诱惑。
这时,秋云听见屋里起床的动静,端着洗漱盆推门进来。
素水惊醒,见到是秋云,忙拉过锦被把自己捂起来。
“早上起床就不见素水姐姐,原来姐姐躲到殿下房里偷偷听殿下讲故事。”秋云嘟着嘴,“殿下,能不能也给秋云讲一遍。”
“殿下没给我讲故事。”素水在被子里说了句。
“那姐姐怎么偷偷走了,现在还躲起来,羞羞羞。”秋云吐了吐舌头。
宁安刚刚已经穿上了亵衣坐在床边,此时不由笑起来。
素水其实一直把秋云保护的很好。
因此秋云对男女之事懵懵懂懂。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他道:“你猜对了,待会儿本王再给你讲一遍。”
“殿下真好。”秋云心花怒放,乖巧地给宁安洗漱。
秋云离去,素水穿上衣服下了床。
横了宁安一眼,她回厢房去了。
不多时,膳房送来了午膳。
宁安一边吃饭,一边又讲起了故事。
酒甑没个三五天做不出来。
他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二女闹着玩。
秋云年纪小,正是对新鲜事务极为好奇的年龄,她对故事尤为痴迷。
每次宁安讲完,她总是意犹未尽,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即便在王府门外买东西的时候也时常走神,时刻记挂着故事中人物的命运。
“秋云姑娘,你还想听我讲故事吗?”
傍晚,素水让秋云到王府偏门外等卖胭脂的过来,给她买盒胭脂。
不一会儿,一个胸前挂抽屉样木匣的老者走了过来。
秋云按照素水的要求采买了胭脂正要回去,老者开口说道。
“不要了,你的故事一点都不好听,现在我有更好听的故事。”秋云神色得意。
老者露出不服气的神色,“不可能,我的故事可是从说书先生那里听来的,已经是长安城最精彩的故事了。”
“不信我就讲给你听。”秋云在门槛上坐下,回忆了下,徐徐讲了起来。
这个卖胭脂的老者是两个月前出现在王府这条街上的。
她买胭脂的时候,老者便说些小笑话,与她叙谈,时常还会讲故事。
王府中的日子很无聊,秋云自然喜欢,此后便常常从老者手中买胭脂了。
一老一少就在门口坐下了下来。
门口的王府护卫不时打量老者两眼,老者没有出格的举动,他们也不过问。
秋云的记性极好,宁安讲的内容,她基本复述的差不多。
老者一开始不以为意,但越听越是认真。
此时就算有人从他的盒子里偷几盒胭脂,只怕他也不会发觉。
直到夜色朦胧,王府需要闭门的时候,他才在护卫的提醒下离去。
但与秋云约定明日再来。
老者离去,径直向西北而去,最终来到忠勇侯府后面的小巷里,通过侧门进入。
在院子里拐了三个弯,他出现在了柳湘云的闺房外。
“小姐,这两天东海王一直呆在王府,除了给两个婢女讲故事,没干什么,不过他的故事真好。”老者躬身向柳湘云说道。
柳湘云正捧着一本诗集苦读,她在临时抱佛脚。
父亲虽然解除她的禁足,允许她诗会期间无需做女红,但却让她背诗,到时候在诗会上拿首诗出来。
她如此一个贪玩好动的人,背诗如此枯燥的事毫无疑问是种折磨。
听老者一说,她顿时精神一爽,问道,“什么故事,连你也能说好。”
这个老者是他祖父的亲兵,叫马洪。
他祖父去世之后,便留在祖母院子里干些杂活。
两个月前,为了了解东海王的一举一动,她便向祖母借了他来,让他在东海王府附近卖胭脂,同时盯着东海王。
这个马洪性子开朗,小时候经常给她讲故事。
她以为马洪肚子里有讲不完的故事,也以为没有人能说出比马洪更有趣的故事。
所以,她才有此一问。
马洪刚刚听过秋云的故事,正热乎,于是给柳湘云说了起来。
他讲故事的时候手舞足蹈,表情又极为丰富,将《射雕英雄传》讲的绘声绘色。
柳湘云出身将门,最喜舞枪弄棒,自幼满脑子除弱扶墙,伸张正义。
这《射雕英雄传》正合了她的脾胃。
加之里面层出不穷的神奇武功,她顿时比秋云陷的还深,早就把背诗的事情忘在了脑门后。
直到马洪的故事戛然而止,她才猛然惊醒,“这杨康认贼作父真是可恶,下面呢,快继续……”
马洪尴尬一笑,“没有了,天色太晚,秋云就回去了。”
“怎么回事!”
素水忙到门前,秋云指了指。
事出突然,她没有注意刚刚宁安和素水之间的暧昧。
不过即便她看见了,只怕心思单纯的她也懵懵懂懂。
宁安淡定的很,他缓步到二人身后,望向前院的火光,似乎是柴房的位置着火了。
此时,嘈杂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像是在忙着救火,整个王府乱糟糟的。
素水本欲拉着秋云去前院帮忙,但回头见宁安神色平静,不禁露出疑惑的表情。
宁安嘿嘿笑了两声,“不要着急,咱们就在这等冷统领抓鱼。”
“抓鱼?”素水一头雾水。
秋云道,“天黑了,冷统领怎么抓鱼?等他回来,咱们王府都烧没了。”
宁安只是笑,揉了揉秋云的脑袋,“冷统领抓的鱼可不是一般的鱼,这些鱼吃王府的,喝王府的,却吃里扒外,勾结外人,抓到了正可以扔到火里烤着吃。”
“那肯定是咱们王府池塘里的鱼了,只可惜奴婢饱了,吃不下了。”秋云揉了揉肚子。
素水出身门阀大族,又在宫中服侍萧皇后,自然比白板一样的秋云洞悉权谋。
她瞬间领悟了宁安的意思,若有所思。
过了半个时辰,前院的火熄灭了,只留下满院的烟熏味。
这时,冷铁和数名护卫到了寝殿前,放下三具尸体。
三具尸体两个为家丁,一个为婢女。
但俱都嘴角流血,双目紧闭,显然是死了。
“殿下料事如神,果然有人趁乱离开王府,末将埋伏的护卫把他们抓个正着。”冷铁躬身行礼,露出一丝敬佩。
这段时间,东海王真是变得越来越睿智,大大不同于以前。
接着,他神色一愣,继续说道,“不过,这三人身上俱都藏了毒药,当场服毒而死。”
宁安脸色变了变,背后升起阵阵寒意。
以前,他只在电视剧和小说中见识过上层残酷的斗争,这次算是亲身经历了。
幸亏废太子又蠢又坏的形象深入人心,迷惑了敌人,对方还有兴趣玩猫戏老鼠的游戏。
要是下了大决心,只怕废太子早就死翘翘了。
但即便如此,宁安认为自己的处境也很危险。
由于对他的失望,朝中除了地位大不如前的萧皇后还庇护他,东海王府找不到任何助力。
而萧皇后也只能在皇帝宁淳面前吹吹耳边风,作用越来越小。
为了保命,暗中积蓄力量,寻找机会外出就藩迫在眉睫。
何况,对方已经出手,接下来的动作就不会停止,直到让他彻底倒下。
为此,他自然不能束手就擒,这不是他的风格。
“偷偷拉去乱葬岗埋了。”宁安挥了挥手。
在这个时代,家奴相当于私产,和牛羊差不多。
即便打死了,官府也不会过问。
他又不想大肆宣传自己抓住了王府奸细,让对手更为警惕,干脆低调处理。
应了声是,冷铁令护卫抬着尸体走了。
“殿下怎么发现他们是细作的?”素水让死人吓的脸色发白。
秋云则躲在素水身后偷看。
“本王不知道,只是想赌局赢了,庆祝的时候不少人又喝醉了,如果出点乱子,说不定奸细会趁机通风报信,把新茶的秘密带出去。”宁安摊了摊手。
新茶的秘密他虽然没有说的通透。
但这段时间王府制造新茶的程序,王府内还是有不少人了解的。
以前众人不明所以,也就不当回事儿。
同时,他又严控王府上下出行,细作没有机会传递情报。
但赌局赢了,参与制茶的细作便明白怎么回事儿了,急于传递掌握的消息。
他这时候故意露出破绽,就很容易让对方上当了。
“原来殿下在引蛇出洞。”素水眼睛亮起来。
和冷铁一样,她也露出了佩服的神色。
暗道东海王真是聪明的很,只是以前没有用在正道上。
否则堂堂一个太子也不会如今沦为东海王。
她正想着,忽然有婢女传报大通钱庄魏如豹求见。
“他来干什么?”素水拧起眉头,一脸不高兴。
以前魏如豹来找东海王不是出去赌,就是逛青楼,尽是怂恿东海王干坏事。
她可不想浪子回头的东海王再次跟他学坏。
“不管他来干什么,有必要见一见。”宁安捏了捏素水的手,示意他安心。
他认为当下还真不能立刻与魏如豹之流割席。
因为他的策略就是真真假假,让他的对手分不清自己真的弃恶从善了,还是本色不改。
再者,这些王八蛋想利用他,他为什么不能反手利用他们呢?
“东海王,东海王!”迷迷瞪瞪的,宁安忽然听见有人在叫他,一声比一声大。
这个声音他有些熟悉,但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又继续睡觉。
他不知道的是,叫他的正是宁淳。
此刻,这位帝王一脸猪肝色。
暗骂柳青这个死心眼,怎么把这幅样子的东海王带来了,这不是让他在金国使节面前丢脸吗?
果然,完颜宗泽嘲笑道,“难怪陛下没有让东海王参加梨园诗会,原来是有先见之明。”
说罢,他大笑起来。
宴席上,也有大臣附和着笑,而皇子们无不幸灾乐祸。
自古皇位便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他们这些不是嫡子的皇子对东海王这位嫡子自然天生怀着敌意。
这时,太子给了六皇子宁铮一个眼神。
宁铮会意,起身道,“父皇,此乃招待金国使节的宴席,东海王如此形象,实在有辱我皇家脸面。”
宁淳本就极为爱面子,即便宁铮不拱火,他心里也已经把东海王恨死了。
三皇子不甘寂寞,打压东海王是他和太子唯一的默契,于是他望向五皇子宁宜。
如果说六皇子宁铮是太子的左膀。
那么五皇子宁宜便是他的右臂。
这位五皇子尖腮细眼,一副鼠态,他附和道,“魏王说的是,不要说父皇,儿臣也看不下去,身为皇子,他怎能在梨园诗会这日喝的烂醉如泥。”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如同唱戏,宁淳面色越发难看。
锦布一侧,萧皇后坐卧不宁。
长福公主说东海王酿出的酒比金国的酒更浓烈时,她无比欣喜。
暗道这些年皇帝宁淳总是说东海王一无是处。
现在,东海王终于有拿出手的东西了。
尽管这不过是奇技淫巧,但总好过他碌碌无为。
可东海王既然来了,金国使节,五皇子,六皇子怎么又没有一句好话。
柳湘云和上官嫣然轻蹙眉头,眼中却难掩担忧。
像是对讥讽东海王的人不满,又像是关心东海王。
杨贵妃等嫔妃则又妒忌又高兴。
妒忌的是这个难道大宁君臣的第二道难题,东海王竟然有解。
高兴的是东海王再次当着大宁君臣出丑。
长福公主早已不耐烦,她再次出声,“陛下,东海王本就未受邀前来梨园诗会,喝醉了情有可原,当下还是将东海王的白酒与金国所谓的三碗倒比一比。”
宁淳闻言,如梦初醒。
他恨铁不成钢,只想着东海王给他丢人现眼了。
于是道,“来人,给东海王倒一杯解酒茶。”
当下有宦官捧了一个盘子出来。
到了宁安面前,宦官先用盘子里的冷水毛巾给宁安擦了擦脸,又端起茶杯凑到宁安面前。
冷水一激,宁安顿时酒醒了三分。
闻到茶味,他顺口喝了几口,慢慢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儿?”视野渐渐清晰,宁安只觉满眼是人,而且似乎不少还是熟人。
尤其当他注意到坐于主位的宁淳时,他微微一惊,又醒了几分。
“九弟,你在梨园。”宁安旁边一个人说道。
他是八皇子宁宽,人如其名,其体型也很宽。
由于年龄与宁安相仿,他一度和宁安十分要好。
但自从宁安被废,沦落为东海王之后,这位八皇子便不再和宁安往来的。
据说这是他母妃要求的。
不过见到宁安,他难免还有亲切之意,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梨园?”宁安重复了一句,顿时有一丝恍然。
是有人把他抬到梨园来了,难怪他觉得自己飞了很久。
只是宁淳不是不让他来吗?这又是什么情况?
他还有五分醉意,想不通也就不想了,便懒懒靠在椅子上。
宁淳见宁安还是梦游一样,对八皇子道,“宁宽,你同东海王说一下前因后果。”
宁宽应了声是,附耳对他说了一会儿。
还端起桌子上的三碗倒让宁安尝了口。
宁安脑子虽然还没有完全清醒,但大概也捋清楚了。
原来皇帝宁淳把他叫来是为了比酒,而且事关国事。
想到这,他强行打起精神。
眼下他正愁如何给王府白酒打广告,毕竟酒香也怕巷子深。
若是酒宴上击败了金国的三碗倒,岂不是当下扬名立万。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于是晃晃悠悠起身,说道,“金国的三碗倒算个屁的烈酒,待儿臣去一趟王府,回来打他们一个丢盔卸甲。”
完颜宗泽脸色微变。
暗道东海王如此自信,难道真的有比三碗倒更烈的酒?
若是如此,这第二场他便输了。
张昌泽也同样忧心忡忡。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比第三场,没想到竟然出了岔子。
宁淳龙颜大悦,他道,“不必了,忠勇侯去的时候,把你桌子上未喝完的半坛酒一道取来了。”
挥了挥手,他示意宦官倒酒。
宁安没有说话,暗笑满朝文武今日都得喝他剩下的。
不一会儿,宦官给酒宴每个人倒了一些。
但过因为酒少,每人碗里的都不多。
杨为先和太子等人对视一眼,神色各异。
望着碗里的酒,他们迟疑着端了起来。
只喝了一口,他们心里如遭重击。
因为三碗倒和白酒的差距太大,根本不需要仔细辨别。
萧统,上官云和柳青也纷纷尝了口,一个个露出笑容。
而完颜宗泽喝过,眼睛便死死盯着宁安,恨意毫不掩饰。
这个东海王上次坏了他的好事不说,这次竟然又打了他的脸。
“等到攻破长安之日,我非把你挫骨扬灰。”完颜宗泽死死握住拳头。
“好酒。”宁淳叫了声,难掩喜色。
他向宁安投去赞许的眼神。
这个嫡子不读诗书,不通政务,竟然忽然喜欢同匠人一般鼓捣奇技淫巧。
数日前的金花茶不提,居然还酿出了此等美酒。
不过若是以前,他不但不会赞许,还会斥责他。
那时,他终究是太子。
但如今他不是太子了,他也就没必要生气了。
闲散王爷喜欢花花草草,吃喝玩乐才是正事。
要是他此后不再作恶,那就更好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望向完颜宗泽,道,“这一场,应该是我大宁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