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狗罢了。」
「那可不，阿钰，陆远洲可真像你身边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我下意识看向洛时钰的表情。
她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丝毫没有一点儿怒气。
一种说不出的酸涩从我心底翻涌，汹涌地冲到我的咽喉处，嘴角勾出一丝极淡的自嘲微笑。
我清楚洛时钰的脾气。
她性格火爆，还很护短。
江宥白是早产儿，从小身体不好。
曾经有一次，洛时钰听见有人背地里骂江宥白是个病秧子，她当即把人踹到了河里。
还放下豪言：「再让我听见你们背地里骂江宥白，我见一次踹一次。」
可她护的「短」，不包括我。
甚至可以说，她默许了她朋友们对我的羞辱。
可我只是攥紧拳头，又放松了，深吸一口气，掩下喉间的酸涩。
我走到洛时钰面前。
她看到我，抖了下烟灰，漫不经心地开口：
「来这干什么？」
今晚是洛夫人的生日晚宴，她勒令我必须和洛时钰一同出席。
我知道洛时钰记恨洛夫人，不愿意去。
可是想到洛夫人的威胁，我还是迟疑着开口了：
「今天是洛夫人的生日，她让我们一起回去参加她的生日晚宴。」
听完我的话，洛时钰脸上露出讥讽的表情：
「呵，你可真是我妈的好狗，她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她不耐烦理我。
「我不回去，滚吧。」
想到病房里依靠高昂医药费续命的植物人姐姐，我弯下腰恳求她：
「洛时钰，你要怎么样才愿意跟我回去参加晚宴。」
她眼里闪过戾气，笑意不达眼底，指着甲板下的幽深海域，冷漠开口：「好啊，那你从这里跳下去，我就跟你回去参加晚宴。」
我向下望去，白浪层层叠叠地拍打着船身，海底幽暗，深不见底，仿佛隐藏着一只深海巨兽。
我望着洛时钰冷漠的脸，问她：「你说的是真的吗？」
她对着我的脸吐出一口烟，敷衍道：「是啊，你跳啊。」
得到她的回复，我没有迟疑，翻身跃入海里。
坠入海底前，我仿佛看到了洛时钰焦虑的身影，她的脸上是掩不住的慌张和担忧。
我心里感到莫名，她竟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老鼠蟑螂遍布角落。
洛时钰身体不好，很快就发烧起来。
她的脸烧得通红，气息也变得滚烫，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
她蜷缩在我怀里，清透的眼里浸满泪水。
害怕地问我：「远洲哥哥，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我紧紧搂住她，用自己的体温为她取暖。
我在她的耳边坚定地说：「不会的，阿钰一定会活下去，健康长寿，平平安安。」
第二天，我着急地呼叫送饭的人进来看生病的阿钰。
我趁他不备，举起从墙上抠下来的石块，狠狠砸在他的头上，将他砸晕。
然后背起昏迷的阿钰快步逃了出去。
我的手指因为抠墙上松动的石块，用力过度，指甲劈裂了，滴滴答答在滴血。
可我稳稳地背着洛时钰，决心带她逃出生天。
但我太久没有进食，身体过于虚弱，眼前已经开始发黑，坚持不了多久了。
我脚步踉跄，将洛时钰藏在一处隐蔽的树洞里。
看着她虚弱的脸色，我捡起地上的利石，划破手腕，将鲜血喂给她。
失血的感觉让我更加头晕目眩，我甩甩脑袋，耗尽最后一丝力气走到我们逃出去的路上。
劫匪没有到达目的，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我和洛时钰两个虚弱的人，根本走不出森林，很快就会被追上，只有我主动暴露，才能确保她的安全。
树洞旁边有猎人设下的陷阱，最晚明天她就会被发现。
阿钰安全了。
昏迷前，这是我最后的想法。
如我所料，我被歹徒抓了回去。
我们记恨我带着洛时钰逃跑，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被我砸伤的那个男人更是凶狠地蹬着我。
他们把我吊起来，用沾了盐水的鞭子抽打。
逼问我洛时钰的下落。
我咬紧牙关不肯说，激怒了他们。
于是我受到了惨无人道的毒打。
被利刃划开皮肉，再浇上盐水和辣椒水……
指甲盖被刺入银针……
他们残忍地在我身上发泄着不满。
他们痛快地看着我痛到筋挛。
整整七日，我受到了惨无人道的折磨。
我被救出去后，第一时间问的是「洛时钰怎么样？」
但没有人回答我。
我被接
发上的水。
低声问她：「你说的还算数吗？」
她怒气更盛，挥手将桌上的酒杯扫在地上。
「你可真是好样的，那我就如你所愿。」
……
洛时钰履行了承诺，她去了洛夫人的生日晚会，但她带着江宥白去的。
洛夫人气得不轻，众宾客也议论纷纷。
众多异样的目光积聚在我身上，鄙夷的，不屑的。
纵然我表面平静，紧握的手还是微微颤抖。
洛时钰当真是恨我，无时不刻不把我的脸踩在地上。
晚会结束后，我被洛夫人叫到别墅后院罚跪。
洛夫人是在表达对洛时钰的不满，可她没法惩罚羽翼丰满的洛时钰，于是惩罚我来打她的脸。
可她不知道，洛时钰根本不在乎我。
甚至她所做的荒唐事都是为了让洛夫人怪罪我。
我的膝盖跪在坚硬密集的鹅卵石上，痛得有些麻木。
因为下午泡进冰冷的海水里，这时可能受凉发烧了。
我的脑袋慢慢变得沉重，眼前一阵阵发黑。
这时洛时钰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底蕴着怒气。
冷脸骂我：「陆远洲，你就这么没有尊严吗？」
我自嘲一笑，抬起眼看她。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我活成一条没尊严的狗，不是称了你的心吗？」
我视线模糊，连看她的脸也不清楚。
但我能感受到她疯狂的怒气。
她的眼神如利刃一般剐向我，怒不可遏道：
「是啊，像你这种没心没肺，见钱眼开的人，要什么尊严？」
「你不就是我妈最忠实的狗嘛，只要有钱，什么你不愿意做？」
她的话尖锐无比，像一把尖刀刺进我的心里。
我的手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鲜红的血珠顺着指缝渗出。
可我好像感觉不到疼痛，因为心里的痛苦更甚。
我苦涩一笑。
我也想有尊严，可尊严能有什么用？
不能吃，不能喝，一无是处。
洛时钰恨我，因为我曾经「背弃」了她。
她说：「背弃的人永远不会被原谅。」
可是，真的是我背弃了她吗？
高二下学期，我和洛时钰一同去参加学校组织的夏令营。
可消息不知怎么走漏，洛家的仇敌绑架了我们。
我们被关在
到私立医院治伤。
没有人跟我说话，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
他们也不允许我离开。
直到三个月后，洛家的车才来接我。
可迎接我的却是洛时钰的冷眼和嫌恶。
她说我自私自利，遇到危险丢下她一个人，自己逃生。
她说她厌恶我，再也不想见到我。
她说还好有人救了她。
我看见她的眉眼变得温柔，却是看向了另一个人。
我这才发现她的身边有了另一个少年的身影，叫江宥白。
他们出双入对，好似一对佳侣。
我着急想要向洛时钰解释，可被洛夫人身边的白姨拦住了。
白姨慈蔼的眼神里流露着怜悯。
她把我带到书房，洛夫人在那等着我。
她告诉我，江宥白是江家的独子，身份比我这种穷酸小子好上几十倍。
她说，要我滚远点，不要对洛家的大小姐痴心妄想。
我神情恍惚，张了张嘴，想说我没有抛下洛时钰，没有自私逃跑。
洛夫人好像知道我想要说什么，她率先开口：
「我知道是你救了小钰，那又怎么样？你想挟恩图报吗？」
她扬起眉嘲笑我：「怎么？你还想跟小钰在一起不成？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你配得起我们洛家大小姐吗？」
我这才知道，原来把我困在医院的就是洛夫人，她清理了那一群劫匪。
还颠倒黑白，将我在医院养伤说成我害怕逃跑了，躲起来不敢见人。
是江宥白和朋友踏青的时候发现了洛时钰。
洛夫人看上了江宥白的身份，于是将救命恩人的身份安在他身上，甚至让他们培养感情。
最后我被洛夫人拿捏了，我的姐姐还在乡村里，我愚昧的父母想要将她嫁给村里的老汉换彩礼，洛夫人给了他们一笔钱，打掉了他们的念头。
代价便是我不能说出真相。
想到从小照顾我长大的姐姐，我同意了洛夫人的交易。
我走出书房，脚步虚浮，差点儿摔下了楼梯。
白姨扶住了我。
她怜爱地摸了我的头，「孩子，放下吧，夫人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
我神情恍惚地点了头。
我清楚，我在洛时钰心里已经成了趋利避害的卑鄙小人。
我们之间所有的感情烟消
洛时钰嫁给我，只是为了救她的心上人。
结婚五年，她从来没把我当成丈夫。
她的朋友嘲笑我：
「陆远洲可真像你身边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洛时钰笑着没反驳。
我高烧不退的时候，洛时钰陪着心上人出国散心。
我应酬喝酒喝到胃出血的时候，洛时钰和她的心上人进了总统套房。
直到我和她的心上人同时被绑架，她毫不犹豫地弃了我。
我终于醒悟，决定离开。
可她却后悔了：「远洲哥哥，你别离开我，我会疯的。」
我甩开她的手：「我做不到。」
……
世人皆知，洛家大小姐洛时钰最爱的人，是江家少爷江宥白。
他们年少相识，有共同的爱好和理想追求，是公认的天作之合。
而我，陆远洲，是洛家资助长大的贫困生，是洛家最忠实的狗。
洛时钰嫁给我，是听从了洛夫人的安排。
江家破产了，江宥白被发现是私生子，遭到洛夫人的嫌恶。
于是我成了更好的选择。
既对洛家忠心耿耿，又痴情于洛时钰。
可以帮助洛时钰守住洛家。
可在所有人眼里，是我趁虚而入。
我成了破坏他们感情的罪人，被所有人唾弃。
洛时钰和我结婚了，但她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丈夫。
结婚第一天，她就冷着脸嘲讽我：
「陆远洲，既然你不要脸非要贴到我身上，那你就该明白我永远不可能爱你。」
我们结婚五年，她的花边新闻从来不断。
不是和公司的阳光小奶狗暧昧约会，就是和双开门男模坐邮轮出海过夜。
她热衷于把我的脸皮撕下来，踩在脚下。
我找到洛时钰的时候，她和朋友们在私家邮轮上聚会。
海风微凉，红酒的芬芳弥散在咸湿的空气中。
洛时钰懒洋洋地歪在沙发上。
她一只手懒懒支着额头，眼眸微阖着养神，另一只手上夹着一根刚点燃的女士香烟。
我走近的时候，听到她的朋友提起我。
「阿钰你可真自在，结了婚也不用当那劳什子贤妻良母，吃喝玩乐照样不耽误。」
「哈，你可真会开玩笑，就陆远洲那小子，他配阿钰给她当贤妻吗？他不过是洛家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