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琳玲，给她送点东西。”
“你把我跟妈放路边吧，我们自己打车回去。”
我攥着安全带，握着拳。
“没事，顺路。”
他侧过脸看了我一眼，很快又转过头看前方。
我看着显示屏的时间，距离上一世被敲晕还有半小时。
高楼大厦在逐渐消失在视野里，开始进山了。
不经意瞥了眼行车记录仪。
“老公，行车记录仪连接线怎么掉了？”
颜启紧盯着前方，车速度也越来越快。
“我连一下。”
我伸出去的手刚触碰到电线。
颜启方向盘突然抖动，车身开始摇晃。
“别动，我在开车不安全，等停车了再说。”
他“啪”地拍开我的手。
后座上的我妈探出头，“欣欣也是为了安全，万一出现个讹人剐蹭，有记录仪是比较方便。”
“妈，你说笑了，这大晚上的，路上哪有人，再说了，我开着车，欣欣在这动来动去挡着我视线，岂不是更不安全。”
我默不作声地点开手机录音，按照时间线，很快我就会被敲晕送去顶包。
我得为自己留一手。
“老公，怎么还没到呢？”
“你急什么。”
我闭了闭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
为了让手机录到声音，我开始跟颜启扯东扯西。
“现在都十点四十了啊。”
“琳玲这么晚还不回去吗？”
“她没有驾驶证，也不知道会不会骑。”
“你知道她开着我的摩托车去哪里了吗。”
颜启握着方向盘的手臂青筋暴起，看得出来他正在隐忍。
我识趣地闭上嘴，心里盘算着录音内容应该能证明我不在场吧。


除夕夜，吃过团圆饭，小姑子颜琳玲指着庭院里停着的我新买的川崎摩托车。
“嫂子，摩托车钥匙给我，我约了伙伴去山上跨年。”
知道她没摩托车驾照我就拒绝了，她生气摔门离去，老公一家都指责我小气。
没想到，当晚她伙同黄毛男友将我打晕在巷子里，抢走了摩托车钥匙。
引擎的轰鸣声掩盖住了我的呼救声。
零点钟声响起，绚烂的烟花在我扩散的瞳孔里绽放。
重活一世，我亲手把钥匙交到她手中，送她去拘留所跨年。
—
“嫂子，摩托车钥匙给我，我约了伙伴去山上跨年。”
颜琳玲用手肘撞击着我的腰，洗碗池里的菜刀划过指间。
血珠溢出，不适感让我皱起眉头。
看着颜琳玲一脸掐媚，我意识到我重生了。
重生在被她敲晕之前。
不久前被抛弃在巷子里等死的窒息感让我战栗。
凉意爬上四肢。
我来不及包扎手指，从口袋里掏出摩托车钥匙递给她。
上一世，颜琳玲让我借摩托车给她，我就是担心她没驾照，担心她安全拒绝她请求。
她跺脚愤怒摔门离去。
结果，因为这件事。
公公指责我，“除夕夜以和为贵。”
婆婆骂我，“养不熟的白眼狼。”
就连我老公也不理解我，“摩托车跟电动车不都一样，拧下油门就走，踩下刹车就停，琳玲开了这么多年电动车都没事，你当嫂子的非要跟她这么置气。”
还说我没把他们当作一家人，连回娘家发压岁钱都不肯同我一起去。
我只好一个人回娘家。
没想到路上就被颜琳玲敲晕扔在巷子里等死。
而她抢走我摩托车后，在骑车进山的弯道与对面行驶的私家车撞上。
对方报警后，颜琳玲因无证驾驶被交警带走。
最后是在拘留所里跨的年。


“哇！谢谢嫂子，你最好了。”
她拿着钥匙跳起来亲了我脸一下。
我吓得身子猛然一震，对上她眯成缝的眼睛。
压下心里的恨意，笑意盈盈。
“山路不好走，骑车注意安全哈。”
等她走后，我抽出纸巾擦拭着被她亲过的脸。
恶心。
上一世我搭上一条命也没阻止她去拘留所里跨年。
这一世就让她自己去作死吧。
老公颜启从后背抱住我，“我怎么这么有福气，娶了这么善解人意的你。”
“你放开，我要洗碗。”我挣扎着挣脱出来。
颜启也不恼，亲了我侧脸，哼着小曲离开厨房。
我盯着他的背影，恨不得盯出洞来。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用手背重重地擦着被吻过的脸。
上一世小姑子被交警抓走前，颜启本是打电话通知我过去顶包。
奈何我手机被敲坏没联系上。
交警来后他还不忘辩解，是我撞车后逃逸。
最终还是交警在查我行踪时发现我早被敲晕在巷子里。
而我也因出血过多，送去医院救治的路上就宣布死亡了。
—
颜启带着我回到了娘家。
平时那么抠门的一个人竟然提出要带我妈去商场购物。
大过年的，难道不知道商场早停业了吗？
站在紧闭的购物广场前，我心里唏嘘，不想拆穿他。
盘算着年后要怎么离开这一家吸人血的吸血鬼。
现在闹的不愉快，怕到时候不好脱身。
“妈其实也不缺东西的，只要你们俩好好的，我就好。”
我妈拉着我手轻轻拍着。
我看着妈妈两鬓新长的白发。
想起当年自己恋爱脑犯了，不顾一切地嫁给颜启，都是妈妈给我兜的底。
颜启开车回程，我诧异地发现不是送我妈回家的路线。
“我们去哪里？”我盯着车显示屏上的时间，“：30”。
心里不由的一慌。


22:50。
车停在拐角处。
“妈，你在车里等下，我跟欣欣下车办点事就送你回去。”
颜启拉着我就要下车。
“你们没事吧？”我妈眼中满是担忧。
我转头给我妈一个拥抱，拍着她的背，“没事。”
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便跟着颜启下车。
过拐角处步行十来步就看到我的摩托车。
大灯被撞的稀碎，前轮也严重变形。
看得出来超速撞击的惨烈。
颜琳玲看到我来匆匆跑上前，“嫂子，快，跟我换上衣服。”
说着便把机车服外套塞在我手里。
我收起手臂，警惕地站在她对面，机车服掉落地面，“干什么。”
颜琳玲目光略带迟疑，歪着脑袋靠近我耳朵悄悄说。
“不是我哥让你来顶包的吗？”
......
想起上一世的那一棍，我推开她，后退几步保持距离。
“我已经报警了。”
我没有骗她，刚才跟我妈拥抱的时候，我在我妈耳边说了让她不要下车，马上报警。
颜琳玲突然大声吼起来，“什么！”
颜启也跑过来，扯着我的手，“你干什么，琳玲没证，被抓到就麻烦了，你懂事点，去顶一下，赔个钱就完事。”
我气愤地抽出手臂，又退几步保持距离。
“这是犯法的，琳玲你去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颜启急迫地扒下我外套，“赶紧换上衣服，只是车辆剐蹭，不是什么大事，你跟交警说明一下就行，保险公司会处理的。”
一旁的颜琳玲见状拿着机车服就往我身上套。
“啊，嫂子，你别乱动......”
我开始疯狂挣扎，刚套上的机车服很快就被甩在地上。
“琳玲，你不要执迷不悟......”
话还没说完，后脑勺就被重重一击。


交警很快就来了。
我坚持是小姑子颜琳玲骑行的摩托车，于是我们一行人都被带回交警大队看监控。
我妈害怕颜琳玲逃跑，死死地抱住她手臂。
身旁的黄毛吴迟脸色凝重，眉头紧锁，神情极其不自然。
而被拉着的颜琳玲眼里只有对我妈的不耐。
交警查看了监控，山路周围没有布置监控点，只有上蜚山的路口拍到“我”带着全包围头盔，穿着机车服以着20码的龟速上山。
为了证明我的不在场，交警也查了我同我妈逛的商场监控。
很不恰巧，商场监控坏了，正值除夕没人修理。
颜琳玲知道没有证据指向她，开始洋洋得意起来。
“嫂子，你就赶紧承认吧，赔点钱就好了。”
黄毛吴迟拉住颜琳玲，“现在清楚不是琳玲的问题，那我们就先走了。”
我妈急的一手拉一人，“不行，还没调查清楚，你们不能走。”
我妈焦急地朝交警做解释，“警察先生，你再认真查查，真的不是我女儿啊，她一直跟我在一起。”
而这时，交警同事接待了另一起肇事逃逸。
对方司机一进门就直冲我袭来，拉扯着我衣服。
“就是她，就是她，妈的，撞了我新买的奥迪车逃逸。”
我被推搡地踉跄向前跌去。
奥迪车主出示了车上行车记录仪。
视频拍到了，全副武装的“我”驾驶着摩托车高速行驶，剐蹭到奥迪车灯后被甩在一侧视频盲区，爬起，头也不回飞速离开现场。
颜启装作深情的样子，“老婆，你就承认吧，咱们赔点钱就好了，你要是不认的话......”
他顿了一秒接着说道：“放心，你在里面好好认错，出来我是不会嫌弃你的。”
我眯眼凝视，泛着冷笑，“你也放心，我会起诉离婚，到时候请别拖着。”
奥迪车主在一旁打断，“要离婚去民政局，先把我车赔了，我的大灯配件贵着呢。”
交警拿着我的驾驶证，询问“还有疑问吗？”
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了。
颜启带着玩味看着我，颜琳玲和吴迟在一旁看着热闹。
只有我妈眉头紧锁。
交警拿出事故认定书填写单。
忽然，我妈激动地抢走，“我能证明撞车的不是我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