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队猛的拍桌子。
“你说你没见过他老婆孩子，为什么他孩子一见到你就害怕！你还是不肯说实话！”
我昂了昂下巴。
“他为什么会怕我，你去问他啊，他是害怕我，但是他亲眼看到我杀人了吗？”
“还有，一个四岁的孩子说的话能当呈堂证供吗？”
“你们，有我杀人的证据吗？”
吴队冷笑一声。
“你以为我们没有证据？”
“那就拿出来，证明人是我杀的。”
整个审讯室里安静的可怕，除了记录员敲键盘的声音。
吴队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我。
他当然没有证据。
因为到现在连凶器都还没有找到。
杨林的屋子里也没有我的任何痕迹或是dna。
就连小区监控，都没有拍到我进杨林的家。
被审问了三个小时，我的酒也醒的差不多了。
我挺了挺后背，声音有些慵懒。
“吴警官，真不是我，你现在没有证据，最多就把我控制4小时，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赶紧去找真凶吧，我还约了下午打除皱针呢。”
我以为能激怒他，没想到他却笑了笑。
“你很得意，因为你自认为做的天衣无缝，但是我告诉你，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犯罪，只要犯了罪，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审讯暂时中断，但并没有放我离开。
我趴在小桌板上，手心里全是汗水。
我怕我的演技不够好，让他们一眼就看出来我在说谎。
因为我确实见过杨林的老婆，还有他的孩子。
...
下午，吴警官又来了审讯室。
“温禾，有人给你请了律师。”
我抬眼看了看他：“是陈菲请的吗？”
吴警官眯着眼睛死死盯着我。
“说说吧，陈菲为什么要给你请律师。”
我揉了揉脸颊：“吴警官，女人之间惺惺相惜是很正常的，她同情我的遭遇，给我请个律师有什么不可以？”
吴警官很敏锐：“杨林和你在一起时，同时还和陈菲搅在了一起，按理来说，你们是情敌的关系，她又怎么会好心给你请律师！”
我轻蔑的笑了笑：“情敌？不敢担，我和她顶多是杨林养在外面的小三和小四，情敌都算不上，顶多算是，同事吧。”
吴警官还想要问什么，我打断他。
“接下来我什么都不会再说了，等我的律师来了，我会跟他说的。”
再说下去，我也许真的会说漏什么。
我不想说，陈菲也不希望我再说下去。
...
下午，吴警官气喘吁吁的进了审讯室。
“温禾！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有没有见过沈奕秋！”
我抿着唇，没说话。
“我们已经在杨林家中找到了你去过的证据，你为什么说谎。”
这不可能，杨林家不会有任何关于我的痕迹，连监控都不会有。
因为我全部都处理干净了。
他们不可能找得到的。
除非，除非有哪里是我漏了的。
吴警官死死的盯着我：“烟灰缸。”
我一愣。
“我们在橱柜底下找到了一块烟灰缸碎片，上面有少量的血迹和你的DNA。”
“那血迹，也是你的。”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杨林家会有带着你的DNA和血迹的烟灰缸碎片了吧。”
我没由来的感叹：“失算了呗，我以为我都打扫干净了。”
“是，我是去过杨林家，但我去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我不知道是谁杀了他们，我怕警察找我的麻烦，所以擦掉了我触碰过的地方。”
“临走时，我撞倒了放在鞋柜上的烟灰缸，那个碎片也许就是那时候掉到橱柜底下的。”
吴警官眉头一挑：“那为什么上面会有你的血迹。”
我抬手撩起额间的头发，露出太阳穴旁边那道深深的伤口。
“因为杨林就是用这个烟灰缸打的我。”


男朋友和他老婆惨死在家中。
男朋友身中数刀，双手被反绑，十根手指被剁下，不翼而飞。
他老婆被一刀捅进心脏，当场死亡。
可凶器到现在都没找到。
他们四岁的孩子，见到我时吓到大小便失禁。
就这样，我成了案件最大的犯罪嫌疑人。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凶手是怎样杀的人。
......
警察找到我的时候是2月24号的凌晨六点，我刚从酒吧买醉出来。
被他们带到警局时，我的酒还没有完全醒。
直到他们告诉我杨林死了。
“你和杨林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男朋友。”
审我吴警官眉头紧皱，将桌上的白炽灯对着我。
“你和他是婚外情的关系，你知道他结婚了，恼怒之下杀了他和沈奕秋，是不是这样？”
沈奕秋是杨林的老婆。
我胡乱的揉了一把头发。
“我不知道他有老婆孩子，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说他是单身，我们在一起了八年，他瞒的一直都很好，要不是你们的同志告诉我他结婚了，我到现在都是不知道的。”
吴队的手指一下一下的叩着桌面，显然是对我的不信任。
“既然你们在一起了八年，杨林死了，你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头很痛，我揉了揉太阳穴，靠在椅子上，淡淡道：“他死了更好啊。”
我的回答显然是吴队没有料到的，他愣了一瞬，语气恢复冰冷。
“为什么？”
“他那样的人，难道不该死吗？”
...
我说的都是实话。
我之前确实是不知道杨林有老婆。
我和他是八年前在高铁上认识的。
那时候我2岁，杨林30岁。
我第一次商务舱，是积分免费换的，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杨林就坐在我旁边。
他整个人的气质和谈吐让我有些迷恋，而我的青春和带着懵懂的可爱也正好吸引了他。
我们加了对方的好友，聊了几次后顺利确认了关系。
我和他是异地恋，他的工作在隔壁城，每个星期会抽两天时间来我的城市陪我。
在一起三年，他在他的城市给我租了一套小公寓，我搬了过去。
他说他和父母住在一起，所以不能每天在我的公寓里陪我。
这些我都信了。
在一起的第六年，新鲜感完全褪去，只剩下了争吵。
他嫌弃我年纪小不懂事，对他的事业也没有帮助。
我嫌弃他年龄大，不懂得给我情绪价值，也不娶我。
后来我发现他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
那个女人比我年龄大，而且有丈夫。
为此我和杨林大吵一架，我觉得他没有道德底线。
他怒吼着说养了我八年，我只是他的一个小玩物。
要么我忍着，那么我滚蛋。
最后一次争吵是在一周前。
我再一次妥协，跟他说结婚的事。
可他只给了我轻描淡写的一句：“我没想过结婚。”
我们再一次发生激烈的争吵，我问他为什么要耽搁我的青春。
他说他给我的钱，是我八年不吃不喝一直工作都赚不到的。
他让我知足，他那样的成功人士怎么会娶我这样一个空有一副脸蛋，却没有文凭，没有家世背景的女人。
更何况，我现在也不年轻了，样貌也不如从前。
吵完架，他当着我的面约了那个有老公的女人出去开房。
直到杨林死的那天，我都没有再和他见过面。
...
“2月20号到2月23号这几天，你都在哪里。”
“白天在家睡觉，晚上在酒吧。”
“有谁可以作证？”
“白天能有谁作证啊，晚上有，我和我的另外两个朋友，这几天我们一直都在酒吧里，酒保和我们很熟，他可以作证，还有我的朋友，不过23号一整天我和我朋友都在一起，一直呆到今天早上凌晨，她实在是太累了，就回家休息了。”
“这几天你去过杨林家没有？”
“没有。”
“那你私下见过沈奕秋和她的孩子没有？”
“没有。”


有一次我和杨林又吵了架。
我要分手，他很爽快，但是我不甘心啊。
我八年的青春都给了他，我为了他放弃了我所在的城市，所有的生活，来到他的地盘。
可他玩腻了我就要丢下我，我不会让他那么轻松的就摆脱我的。
我找他要两千万的分手费，他不肯给我。
所以我向税务局举报了他。
杨林的公司规模那么大，他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
这么多年公司的税务总会有问题的。
我的举报，差点让杨林吃牢饭。
他找人替他顶了罪，然后找到公寓来。
他进屋来什么话都没说，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就往我的头上砸了过来。
我被烟灰缸砸的头晕目眩，来不及起身就又被杨林按在地上砸了几拳。
我被他打晕了过去。
也许他是怕我事后报警，所以他带走了砸我的烟灰缸。
他托人告诉我，公寓他已经退租了。
只给了我半个月的时间让我收拾东西滚蛋。
我想去找他理论。
可是我到他家的时候，门是打开的。
杨林和沈奕秋已经浑身是血。
这或许就是杨林的报应吧。
...
因为有了新的证据，所以我已经不能离开。
他们对我的审问依旧在继续。
那些话，我说了一遍又一遍，他们不厌其烦的继续问我。
说实话，我已经有些精神崩溃。
我有非常严重的精神焦虑。
这种不是我能自己掌握的情况让我非常焦虑。
可我不明白，明明我不是凶手，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关在这里。
如果想要证明我是凶手，直接去我家找凶器不就好了吗？
我有些暴躁，手握成拳用力捶在桌子上。
“你们到底还要问几遍！人不是我杀的！你们在我家找到凶器了吗？没有吧！”
吴警官冷冷的问我：“你为什么执着于让我们去你家找凶器？是不是你已经处理好了凶器，还是说，你有把握觉得我们找不到凶器？”
我崩溃的想要站起来骂人。
门外匆匆进来一个警察。
他小声在吴警官耳边说：“数据都恢复了。”
接着，他递给了吴警官一个手机。
我看到手机的瞬间浑身一滞，双眼瞪大。
那个手机，是我爸的。
...
12月21号，晚9点6分。
“你别乱来，我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
“你想个锤子的办法，老子去给你讨个说法！”
“你别去！你不了解他，他这个人心狠手辣。”
“他狠，老子比他更狠，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还有公司有家庭，老子啥都没有，只有烂命一条，老子死了就死了，他这样的人是舍不得死的！”
“我求你了爸，不要管我的事了好不好？”
“老子明天晚上就去，你去找你那些朋友喝酒，给自己把不在场证明做好，要是老子出事了，你报警抓杨林，要是杨林一家人出事了，你咬死了不知情，钱我会想办法汇给你。”
...
这些短信当着我的面被一条一条的念了出来。
我有些恍惚，身体也跟着颤抖。
“别念了...”
“你爸杀了杨林一家，你是知道的，是不是？”吴警官冷着声音问我。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爸现在在哪儿，或者他会去哪儿？”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因为他再也没有联系过我。
吴警官敲了敲桌子，目光带着审视：“温禾，你知道我们从哪里找到这个手机的吗？”
我摇头，显得很茫然。
“你的床头柜。”
我先是一震，随后我后背一凉。
难道我爸这几天一直都藏在我家？只是我没发现？
“你爸，在杀了杨林一家之后就一直藏身在你住的那个房子里，你难道一点都没有发觉吗？”
我身体微微发颤，太阳穴突突突的跳着痛。
吴警官不再管我，下达命令：“全城抓捕，应该没跑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