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宇文尚诸葛的女频言情小说《此生不再相见宇文尚诸葛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俞明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就因为得罪了夫君的白月光,我被他赶到乡下的院子里反省。说是院子,其实跟与世隔绝没两样。院子里的人都像恶狼虎豹。因为夫君吩咐他们好好管教我。所以从我迈进这院子开始,我就成了最低贱的奴婢,白天被打骂,晚上遭欺凌。厨房的婆子嫌我干活慢,动不动就拿鞭子抽我。歌姬嫌我不够风骚,竟然把我脱光了扔到前来玩乐的客人面前,让他们随便戏弄。哪怕是最底层的杂役,也能半夜随便闯进我屋里欺负我。直到今天,看守院子的护卫突然冲进我房间,我习惯性地开始脱衣服,他却大声喊道:“老爷来接您了!您可以走了!”我一怔,悠悠三年,他总算记起我了。1我还没从护卫的话里回过神,他就凑到我耳边,恶狠狠地小声说:“回府之后,嘴巴闭紧点。”“这乡下里的人都不是好惹的,你也不想回府之...
说是院子,其实跟与世隔绝没两样。
院子里的人都像恶狼虎豹。
因为夫君吩咐他们好好管教我。
所以从我迈进这院子开始,我就成了最低贱的奴婢,白天被打骂,晚上遭欺凌。
厨房的婆子嫌我干活慢,动不动就拿鞭子抽我。
歌姬嫌我不够风骚,竟然把我脱光了扔到前来玩乐的客人面前,让他们随便戏弄。
哪怕是最底层的杂役,也能半夜随便闯进我屋里欺负我。
直到今天,看守院子的护卫突然冲进我房间,我习惯性地开始脱衣服,他却大声喊道:
“老爷来接您了!您可以走了!”
我一怔,悠悠三年,他总算记起我了。
1
我还没从护卫的话里回过神,他就凑到我耳边,恶狠狠地小声说:
“回府之后,嘴巴闭紧点。”
“这乡下里的人都不是好惹的,你也不想回府之后大家都知道你这三年过得有多惨吧?”
“不该说的别乱说,对你我都好。”
我低着头不敢吭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他的担心其实多余,如今的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我跟着护卫走到院门口,连抬头看看周围的勇气都没有。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怎么?这么多年过去,变成哑巴了?”
“诸葛瓷!看到本侯连话都不会说了?”
“还是你在怨恨本侯把你扔在这儿?”
说话的正是我的夫君,侯爷宇文尚。听他声音里已经有了怒意,我赶忙开口解释。
“侯......侯爷。不是这样的,我不怨,一点都不怨,是我自己的错。多谢侯爷来接我......”
见宇文尚脸色越来越阴沉,我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他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向马车。我急忙跟上他的脚步,生怕慢了一秒,就又被他丢在这儿。
上了马车,我小心翼翼地坐在角落,连呼吸都不敢太重。宇文尚好像懒得跟我说话,靠着闭目养神。我这才敢偷偷看他。
宇文尚是我爱了二十年、结婚五年的夫君。我们从小就认识,是双方祖父定下的娃娃亲。从有记忆起,我就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
幼时我就认定,他就是我的夫君,我原以为,他也是这么想的。
五年前一场瘟病,夺走了我的双亲。为了冲喜,也为了安抚我,宇文尚的祖父筹备了我们的大婚。可婚后我才知道,宇文尚有个心爱的女子柳翠兰,就因为祖父定的定亲对象是我,他们才分开了。
从那以后,宇文尚就恨透了我。三年前,就因为柳翠兰一句不高兴的话,他就把我扔到这个乡下的院子里,还说是让我反省。
想到这儿,我的眼眶发酸,差点哭出来。
马车终于慢慢停了,我们回到了侯府。宇文尚看都不看我一眼,直接下了车。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半天没动。
“这......跟侯爷一起进府,这不太合规矩。”
听到这话,宇文尚顿时火冒三丈,转身狠狠一脚踹在我身上。
“本侯给你脸了是不是?有气就撒,有话就说,摆出这副委屈样给谁看?一路上都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谁欠你的?”
“还是你想引起我的注意,想让我哄你?”
“诸葛瓷,你算什么东西,值得本侯哄你?”
我忍着身上的剧痛,赶紧起身朝宇文尚不停地鞠躬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侯爷您别生气,我这就进府。您千万别因为我生气,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宇文尚狠狠地剜了我一眼,然后大步走进府中,我怕他再生气,赶紧跟着他进了府。
宇文尚,你不是要我去乡下学乖吗?
现在我学乖了。
你怎么又不高兴了呢?
2.
我满心惶恐地跟着宇文尚走进府里。刚踏入正厅,就听到一个熟悉又甜腻的声音。
“哟,诸葛小姐回府啦?”
抬头一看,只见柳翠兰身姿婀娜地站在那儿,满脸嘲讽地打量着我。
“好久不见,诸葛小姐怎么这么狼狈呀?侯爷您也是,大老远跑去接诸葛小姐,居然都不给她带身像样的衣服。”
“要是被别人看到,还以为您虐待自家夫人呢。”
说完,柳翠兰很自然地挽住宇文尚的胳膊。她穿着华丽的衣裳,仪态优雅,和我比起来,更像是这侯府的女主人。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破旧邋遢的衣服,心里一阵酸楚。
在乡下的这三年,我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只能捡别人不要的穿。现在的我,恐怕连府里普通的下人都比不上。
见我没说话,宇文尚冷冷地说:“诸葛瓷,你装可怜上瘾了是吧?翠兰跟你说话,你是哑了还是聋了?”
他抬手要打我,我本能地屈膝跪地,浑身发抖:“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别打我,求求你了......”
这是在乡下养成的习惯,只要我认错求饶,他们就会放过我。
可宇文尚却更生气了,一把把我拽起来:“诸葛瓷!你听不懂本侯的话是不是?本侯让你别再装了,你这副可怜相是做给谁看!”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阵剧烈的咳嗽突然涌上来。
我拼命忍住,不敢在他们面前露出一点病态。
柳翠兰上前劝道:“哎呀侯爷,您别这么凶嘛。这么多年没回来,诸葛小姐肯定希望您能心疼她呀。”
宇文尚嗤笑一声:“她算什么东西,也敢跟你比?要不是因为她,侯夫人的位子早就是你的了,看来这几年她还是没长记性。”
我不敢再听下去,生怕他又把我送回那个像地狱一样的乡下。
“算了侯爷,为她生气不值得。”柳翠兰摆了摆手,“她大老远回来也累了,让她去休息吧。别在这儿碍您的眼了。”
“你看我这粗心的,”柳翠兰又说,“这么多年没回来,诸葛小姐都不知道该住哪儿了。要不今天就在这一楼客房将就一下吧?”
我心里一紧。这里明明是我的家,宇文尚是我的夫君。可我的夫君却陪着别人,我在自己家里,竟然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3
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我还没缓过神来。
在乡下的这三年,因为侯爷的“特殊关照”,我成了全府地位最低下的人。
吃的是残羹剩饭,睡的是最破旧的木板床。
有一次被府里的下人狠狠辱骂后,那小小的木板床竟然塌了。
从那天起,我就睡在硬邦邦的地上。
我已经好久没睡过正常的床了,都快忘了床原来是这么硬、这么的冷。
正想着,喉咙里突然涌起一股腥味。
我猜到要发生什么,赶紧起身想去茅房。
毕竟这床上的被褥床单都这么破旧脏污,要是弄脏了,侯爷肯定会生气。
但已经来不及了。
我刚跑到茅房门口,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强忍着许久的恶心感从喉咙里涌了上来。
我再也忍不住,“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摔倒的声音太大,府里的一个杂役顺着声音推开了门。
一开门,他就被屋里的景象惊得愣住了,紧接着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哟,诸葛小姐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得了什么脏病啊?要不要禀报侯爷呢?”
“不过像你这种贱婢,侯爷恐怕根本不会在意吧。”
我想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可一点力气都没有,眼睛一闭就昏过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我还躺在那张破旧的木板床上,只见厨娘给我送来一碗粥,我求她带我去医馆。
厨娘便让杂役送我出去,杂役看我半死不活的模样,心里也慌了。
我艰难地爬起来,浑身都疼。
他搀扶着我到外头。
这种情况我已经很熟悉了。
大概从半年前开始,我的身体就经常莫名地疼,吐血也成了常事。
但我从来没请过郎中。
毕竟在侯府这样的地方,我是最下贱的人,我的死活又有谁会在意呢?
所以就算府里有大夫,我也没资格求医看病。
我只能去外面的医馆,免得病气脏了侯府。
我强撑着身子站起来,擦去嘴角的血迹。
千万不能让人看出我的异样,不然侯爷肯定会更讨厌我。
我必须努力活下去,哪怕只有最后一个月的时间。
我要珍惜这最后的时光,哪怕是在这样的地狱里。
4
折腾了一整晚,从医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大夫极力劝我留在医馆调养,不过我拒绝了。
反正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何必再把自己关在昏暗的医馆里呢。
刚被杂役回到侯府,就看到侯爷和柳翠兰正坐在正厅中间的椅子上。
厅里的气氛很低沉,侯爷脸上压抑着的愤怒让我心里一紧。
“杂役,你现在胆子可大了啊?”
“你是谁家的下人?大清早的不见人影,你要是不想活了就直说。”
“难道是本侯对你太宽容了,所以你都不知道主仆有别了?”
侯爷的话,听起来句句是在说杂役,其实每句都是冲着我来的。
我可以接受侯爷的惩罚,但不能连累身边的人。
虽然心里害怕极了,但我还是努力控制住身体的颤抖,哆哆嗦嗦地说:
“侯爷别怪他,是我的错。”
“我昨晚有事麻烦他,所以杂役才跟我出去的。”
“侯爷您别生气,以后再也不会了......”
侯爷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我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柳翠兰温柔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
“看来诸葛小姐在乡下这三年太孤单了啊。”
“孤男寡女的,一整晚都没回来,诸葛小姐这么着急吗?”
“我们前脚刚走,你们后脚就出去了,这事情可真让人忍不住多想啊。”
杂役答应帮我隐瞒这件事,所以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脸色苍白地站在一边。
侯爷的脸色更难看了,三年前的回忆又涌上心头。
我“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颤抖着身子爬过去抱住侯爷的小腿。
“侯爷,您别气,别气。”
“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再也不出府了,再也不敢了。”
侯爷还没说话,柳翠兰的嘲笑声又传了过来。
“看来这个杂役真的是诸葛小姐的情人啊?”
“这么害怕侯爷怪罪杂役,竟然为他向侯爷下跪。”
“诸葛小姐,你这样可不对哦,至少你名义上还是侯府的人啊......”
柳翠兰句句挑拨,侯爷再也忍不住了,狠狠一脚踹向我。
从昨天从乡下被接出来后,我几乎没休息,一直折腾到现在,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了。
侯爷这一脚像是在盛怒之下,用了十足的力气。
我被重重地踹到一边,后腰狠狠地撞到了椅脚。
突然而来的剧痛让我起不来身,只能蜷缩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念叨: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错了......”
侯爷好像还没消气,还想对我说什么。
就在这时,厨娘突然冲了出来,挡在我身前。
“侯爷,您息怒,您误会她了。”
“她昨晚病了,吐了一大口血,您和柳姑娘都出去了,我没办法,才让杂役带她出去的。”
“侯爷可别再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厨娘话音刚落,侯爷的脸色一愣。
“吐血?”
我怕侯爷起疑,强忍着剧痛解释道:
“我受了风寒,昨天有点发烧头晕。”
“摔倒的时候咬到舌头才吐血的,不是侯爷想的那样。”
“厨娘听到我摔倒才进来的,她误会了。”
可能是我的错觉,侯爷听了我的话后好像松了一口气。
柳翠兰上前挽住侯爷的胳膊。
“诸葛小姐也是的,有误会怎么不早说呢?”
“我们也是关心你,你刚从乡下回府,要是再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诸葛小姐不会介意吧?”
我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一个将死之人,还能介意什么呢?
侯爷,我就要死了。
你肯定很高兴吧?
5
没过两天,我正在简陋的屋子里休息,侯爷直接闯了进来。
他把一件深衣扔到我床上,说话间满是不耐烦。
“明天是老爷八十大寿,你跟我一起去。”
“试试这衣服合不合身,要是不合适,告诉张妈。”
“明天是大日子,收起你那副病恹恹的样子,给我打起精神来。”
看着床上那件绣着云纹的丝绸深衣,我心里一惊。
在乡下的这三年,我身上到处都是伤,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根本不能穿这种会隐约露出皮肤的深衣。
“侯爷,一定要去吗?”
“我身体还很虚弱,怕把病气传给老爷,不太好吧。”
“要不,侯爷让柳小姐陪着一起去......”
听到我这么说,侯爷最后一点耐心也耗尽了。
他猛地掐住我的下巴,打断我的话。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是在通知你。”
“你以为你为什么能从那个破地方出来?就是为了明天。”
“明天是老爷的大喜日子,他三年没见你了,我瞒不住。”
听到这儿,我才明白他把我从乡下接回来的原因。
看到侯爷生气了,我低下头。
“侯爷别生气。”
“我知道了,明天肯定准时去赴宴。”
寿宴如期举行。
我跟着福小厮的马车来到老爷的府邸。
今天来的都是名门望族。
毕竟是老爷八十大寿,侯府办得很是风光。
下车前,我仔细整理身上的长袖深衣,确保伤痕不会露出来。
昨天侯爷走后,我就以身体虚弱为由,让张妈给我换了一件朴素的锦缎深衣。
刚一下车,老爷就拄着拐杖高兴地迎上来。
“阿瓷啊,你终于回来了。”
“那小子,总说你身体不舒服,不带你来见我。”
“可把我想坏了,以后要常回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啊。”
我扶住老爷的胳膊,乖巧地点点头。
旁边的侯爷好像对我的表现挺满意,脸上没有露出让我害怕的怒色。
整个宴会期间,我都得体地跟在老爷和侯爷后面,和来来往往的宾客寒暄应酬。
在乡下的这三年,除了被打骂,我最擅长的就是取悦别人,妥善应对每一位高门权贵。
幸运的是一整晚都没出什么岔子,我心里也悄悄松了口气。
宴会快结束的时候,肚子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绞痛。
我拼命按住肚子,想缓解疼痛,可是都没有用。
侯爷看出我不对劲,装作挽手的样子把我拉到身边,咬着牙说:
“就算你再怎么讨厌我,也得给我好好装下去。”
“宴会马上就结束了,你最好别给我捅娄子。”
“不然,我肯定让你再回到乡下那里去。”
6
听到宇文尚恶狠狠的话,我努力克制身体因为恐惧而颤抖和肚子的剧痛,强打起精神来。
大概一个小时后,宴席终于圆满结束。因为一直强忍着剧痛,我穿的深衣早就被冷汗湿透了。刚上车,我就一下子没了力气,瘫坐在后座,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我的样子惹恼了宇文尚,他猛地揪住我的头发,迫使我看着他。
“诸葛瓷,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刚才在里面,你和别人聊天聊得挺开心啊。”
“怎么,和别人行,和我就不行?”
我生怕他再有过激的举动,赶忙哽咽着求饶。
“不是不是,侯爷您误会了。”
“妾身是因旧疾复发,今日忘带药石,身子不适。”
“真不是因为侯爷,侯爷饶了我,饶了我吧。”
原以为求饶能让他放过我,没想到他听我这么说更生气了,揪我头发的手又狠狠收紧。我痛得叫出声的时候,他也开口了。
“诸葛瓷,我有没有说过,最讨厌你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
“你不舒服?以前你跟着我的时候怎么不说不舒服?”
“现在嫁给我,得了侯夫人的位份,你就不舒服了?”
一直到家,宇文尚的怒气都没消,揪着我的头发直接把我拖下车。
小厮想阻止宇文尚的行为,被我用眼神制止了。
宇文尚看到我们眼神交流,手上的力气更大了,一直把我拖到杂物间,狠狠地把我甩在地上。
“翠兰说得对,你这种女人,根本没心。”
“这几年在乡下过得挺舒服吧?看看你那狐媚的样子,我看着就恶心。”
“诸葛瓷,你怎么还不死?”
说完,宇文尚狠狠关上杂物间的门,我的世界安静了下来。虽然身上的剧痛没减轻,我却松了一大口气。
我躺在冰冷的地上,视线渐渐模糊,恍惚间,我看到了幼时的宇文尚。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我四岁那年,宇文尚跟着他爸爸到我家。那时候我被父母宠着,任性得很。不过妈妈唯一不让我做的事,就是吃糖。小孩子都喜欢糖,我尤其喜欢,可因为牙疼,妈妈从来不让我多吃。
那天我一个人躲在花园里偷偷哭。六岁的宇文尚知道原因后,悄悄进屋,一会儿又出现在我面前,朝我伸出手,手心里静静地躺着两颗糖。
也是那天,他的父亲看着我们打趣。
“府里的老爷子早就说想给我们两家定娃娃亲。”
“家中老爷子早言欲为我两家定娃娃亲。”
“但我与老童两个大老爷们,如今瞧来阿瓷和尚倒是般配。”
我懵懵懂懂的,抬头呆呆地看着妈妈,妈妈笑着把我抱在怀里,指着宇文尚问我。
“阿瓷啊,你喜欢尚哥哥么?”
“娃娃亲的意思,就是以后阿瓷和尚哥哥,就像爸爸和妈妈一样,永远不分开。”
“你觉得好不好?”
我顺着妈妈手指的方向看去,又想起刚才的两颗糖。要是和这个小哥哥在一起,是不是就能经常吃到糖了?
想到这儿,我狠狠点头。
从那天起,我就成了宇文尚身后的小跟班。幼年、童年、少年、及笄。我们几乎没分开过。
时间过得真快,我天天盼着的小男孩,已经长成这么高大了。时间也真漫长,我的男孩,在悠悠岁月里,最终还是爱上了别的女人。
我又想起刚才宇文尚咬牙切齿说的话。
“诸葛瓷,你怎么还不死?”
宇文尚,你别着急,我马上就要死了。
7
在杂物间的这些日子里,我一直浑浑噩噩的。
身体疼得厉害的时候,我会偶尔清醒一下,可等那剧痛一过去,我就又陷入沉沉的昏睡当中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我觉得自己恐怕要在这个杂物间里丢了性命的时候,门开了。
宇文尚逆着光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不过才关你几天,你就弄出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想给谁看呢?”
“赶紧给我起来!父亲唤我等去老宅用膳。”
“诸葛瓷,你聋了不成?本侯在和你说话!”
我多想回应他,可我数日水米未进,实在是一点力气都没有,根本开不了口。
宇文尚走上前,一脚踹向我。
“你在佯装什么?此处环境不比你那破败院子强上万倍”
“你这副样子装给谁看呢?赶紧给我起来!”
“诸葛瓷,你最好别挑战我的耐性!”
我缓了好一会儿,用尽最后那点力气,想开口说话。
结果刚一张嘴,带着浓浓腥味的黏稠液体就顺着我的下巴滴答滴答地流下来了。
我有点吃惊,顺着液体流下的方向低下头去看。
那液体在我胸口开出了一朵朵刺眼的血红色花朵。
“诸葛瓷!”
宇文尚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开,我顺着声音抬头看去。
他脸上竟然完全没了刚才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惊慌。
宇文尚这是在担心我吗?
肯定不是啊,他肯定是觉得我要是死了,他没办法跟父亲交代。
又或者,只是单纯觉得我晦气,弄脏了他的地方罢了。
我还没来得及再多想,身体就突然悬空了,紧接着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这下我明白了,刚才宇文尚的惊慌也是装出来的。
我现在肯定是在做梦呢。
我努力笑着睁开眼睛,想看清梦里的宇文尚。
“夫君,你放心吧,我再也不会打扰你了。”
“我马上就要死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医馆里了,宇文尚守在我的床边,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一样。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那不是梦,真的是宇文尚啊。
看他这个样子,想来应该是知道我的状况了。
见我醒了,他声音沙哑地开口问我。
“为什么不说啊。”
“诸葛瓷,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可能是因为知道自己快死了吧,听他这么问,我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反倒觉得有点好笑。
“宇文尚,这时候问我这话,你不觉得荒唐吗?”
“我把你当成什么了?当成我年少时候做的黄粱美梦,当作我此生的痴心妄想。”
“而如今,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
宇文尚的嘴唇颤抖着,嗫嚅了半天,最后到底一个字都没再说出来。
也不知道是因为身体太虚弱了,我脑袋昏昏沉沉的,一闭上眼睛,就又睡过去了。
在闭上眼睛之前,我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这不正合你心意了吗?
又装出这么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是想演给谁看呢?
8
我是被一阵啜泣声吵醒的。
黑暗里,我感觉到有人紧紧握着我的手,他的额头紧紧贴在我手背上。
我没出声,而他也没发觉我已经醒了。
在这寂静的医馆内,他的啜泣声越来越清晰,我终于听出来这人是谁了。
宇文尚。
大概以为我不会醒了,他自顾自地倾诉着心里的想法。
“阿瓷,我不是不爱你,只是心里有不甘啊。”
“我已经受够了那种按部就班的生活,受够了什么事都得听祖父的安排,就连这婚事,也得听他们的。”
“可我能抗争的事很多,为什么偏偏要拿你反抗呢?”
我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还能为何?
只因你深知,我爱慕于你。
不管你怎么拒绝我,我都不会离开你。
所以你就仗着我爱你,肆意地把我伤得那么深。
宇文尚的声音哽咽着,鼻音很重很重。
“自从你回来就变了,我看不到你眼里的光了,你的眼睛里,再也没有我的影子了。”
“阿瓷,怎么连你也要抛弃我呢?”
“曾经说好要一辈子陪着我,怎么才三年,你就变了呢?”
我紧闭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为什么变了?
因为爱你太痛苦了。
三年前我被送到乡下,那地方与世隔绝,我成了最低贱的奴婢。就因为我饿得受不了,偷偷到厨房偷东西吃,双手就被强行按进滚烫的开水里。
给权贵们倒酒的时候,就因为我多看了他们一眼,就被脱光衣服扔在舞堂中间,好多米酒洒在我身上,把我浑身都淋透了。
就因为我拒绝了半夜爬上我床的扫茅房的杂役,就被抽了半个时辰的鞭子,伤口发炎,高烧不退,差点丢了性命。
宇文尚,你说说,我为什么变了?
我正回忆着过去,他的眼泪突然大颗大颗地砸在我手背上。
他的眼泪好烫啊,好像要在我手背上烫出个洞来。
“你是不是决定不再原谅我了,你真的要离开我吗?”
嗯,不会原谅,一定要离开。
“阿瓷,我真的知道错了,你陪着我,别离开我好不好?”
不陪了,一定要离开。
“阿瓷,我们明明还有很多时间,你怎么就不能再等等我呢?你不是说过,会一直等着我吗?”
他每问一句,我就在心里默默回答一句。
可是他最后那一句话,却让我的身子突然一僵。
他说得没错,我是说过,会一直等着他。
爹娘去世后,祖父心疼我无家可归,就逼宇文尚提前和我成婚。
那时候的宇文尚,反抗得特别激烈。
他甚至跑到我面前说,“诸葛瓷,当真心愿嫁予我?”
“你也甘心成为家族联姻的牺牲品?你就没想过自己心仪的生活?”
“我不爱你,就算你嫁与我,我也不会钟情于你。”
那时候的我是怎么回答的呢?
我一边轻轻擦拭爹娘的遗像,一边思忖着宇文尚问的问题。
我想要的生活?
我的生活一直就只有爹娘和宇文尚啊。
从有记忆起,我就知道,我会成为宇文尚的妻子,我爱他,哪怕他一次又一次推开我。
现在我没了爹娘,就只剩下宇文尚了。
那时候的我,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宇文尚,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宇文尚,你知道吗?”
“跟着你这些年,我最擅长的就是等待。”
“只要是你,我就能一直等下去。”
“一百次,一千次,让我等多久,我都愿意等。”
想到这儿,我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渗进了头发里。
宇文尚,我食言了。
我不想再等了。 9
接下来的日子,宇文尚每日都守在我的病榻前。
他想尽办法博我欢颜,派小厮取来好多画匠绘的山水画卷。
“阿瓷,等你痊愈,我们去此处游玩可好?”
“你曾言想看那高山之巅的壮丽景致,那我就带你去好好领略一番。”
待着院子里久了也挺闷的,宇文尚又不让我出去,他就会带些新奇的玩意儿来。
“阿瓷,你看,这是个机关木鸟,只要按一下机关,它就能扑腾着翅膀飞起来呢。”
“你向来喜欢刺绣做女红,这个绣样可精美了,等你精神好点了,我们一起绣,到时候我把它装裱好挂在客厅里。”
“阿瓷,今天路过花市,见那牡丹花开得娇艳欲滴的,你可欢喜?”
这段日子,我昏睡的时候越来越多,可只要我清醒着,宇文尚就一直在我身边陪着。
就算我对他爱答不理的,他也能自顾自地说上好半天。
但我已经没心思再听他说这些了。
我轻轻地打断了宇文尚的絮叨。
“宇文尚。”
“我的病恐怕好不了了。”
这话一出口,宇文尚的身子好像一下子僵住了,屋里安静得很,只剩下他沉重的喘息声。
他双眸泛红,像是拼命忍着眼泪,可最后还是没忍住。
我分明瞧见,他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接着就泣不成声了。
“阿瓷,你是不是决定不饶恕我了?”
“我确实混蛋,你不饶恕我也是应该的,我也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啊!”
“可是阿瓷,我求求你,你一定要好起来呀,求求你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感到疲惫不堪。
于是,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宇文尚,你先离去吧。”
“我想休憩片刻。”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榻前唯有张妈忙碌身影。
我扭头看向窗外,阳光明媚的。
许是这好天气,我竟觉精神爽利许多。
“张妈,麻烦你让小厮去备马车。”
“我想去个地方。”
张妈踌躇片刻,终是应下。
我起身,张妈悉心为我更衣,触及我身上伤痕时,她眼眶泛红,满是疼惜。
“夫人,你现在这身体可不宜外出。”
“要不还是算了吧。”
我笑了笑,柔顺地任张妈为我戴上帷帽。
“张妈,我今天真的精神特别好。”
怕张妈不信,我一边说着一边轻轻转了一圈。
“你放宽心吧,我感觉自己从来没这么精神过呢。”
“趁着今日天色尚好,我想去祭拜一下爹娘。”
我一转身,就看到张妈突然用袖子捂住嘴,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我心下蓦然明了。
然我未再多言,仅轻轻拍了拍张妈的手,走出了房门。
我将鲜花轻轻置于爹娘墓前,盘膝而坐。
“女儿三年未前来探望,爹娘可是恼了女儿?”
“嘻嘻嘻,定然不会,爹娘最疼女儿,怎会恼我。”
“就算生气了也没关系,女儿很快就能与爹娘团聚了,到时候再也不分开了。”
......
我坐在爹娘的墓前,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喃喃自语着,心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思绪飘到哪儿,话就说到哪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片阴影落在了我身前。
“阿瓷,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府吧。”
见我没动,宇文尚的话里满是哀求的意思。
可能是晒太阳晒得久了点,我竟有些晕眩之感。
可我还是努力转过身,看向身后的人。
“宇文尚,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欺负?”
宇文尚赶忙摇头,想反驳我,我抬手止住他话语。
“你别说话,且听我说。”
“你就是觉得我好欺负,所以幼时,你仗着我钟情你,就肆意地把我推开。”
“你就是觉得我好欺负,所以成婚后,你欺负我没了爹娘的庇护,没人给我撑腰,就把我送到那个乡下地方去了。”
“你就是觉得我好欺负,所以就算便到了如今,你也不愿意放过我,还仍然苦苦相逼我。”
宇文尚 “扑通” 一声双膝跪地,哭得满脸是泪,哽咽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阿瓷,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就是个混账之人,是我不懂得珍惜你,都是我的错。”
“可是阿瓷,我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求求你了。”
他的身子越伏越低,最后趴在地上悲痛地大哭起来。
“我真心求你呀,阿瓷,你可不能弃我而去。”
“你若离去,我一人如何存活。”
“我真的无法活下去,阿瓷,我求你了。”
我抬手轻抚他后脑,轻声而言。
“怎么会活不下去呢,之前那三年,你不也过得挺好的嘛。”
“不过我是真的不想活了,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东西了。”
“宇文尚,你没做错,是我的错。”
“从一开始爱上你,就是我的错。”
宇文尚的身子猛地一震,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没再理他,只是颤颤巍巍地把手伸到他面前。
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慢慢地抬起头,直到看清我手心里的东西。
那是,两颗精致的糖饴。
我浅笑嫣然,静静凝视着他。
他久久不愿伸手来接,唯哭泣愈甚。
我已然全然没了力气,轻轻将那两枚糖饴放在他身上。
恍惚间,我好像看到爹娘就站在我面前。
我浅浅地笑了。
真正爱我的人,不会让我长久等待,他们会一直站在时光的尽头,看着我。
闭上眼睛之前,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宇文尚,幼时的甜,我已还给你了。
来世,你我莫要再相逢。
我,不再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