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回去的路上，我坐在顾辰希的车上，看着他好看的侧颜，没由来的一句。
“顾辰希，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不是傻子。
上一世我就知道顾辰希喜欢我，他对我是真的很好，了解我的喜好。
但我不想玩什么欲擒故众的把戏。
如果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那和程亚州有什么不一样。
“是啊，你现在才看出来吗？”
他盯着我，眼睛里清澈明亮，爱意绵绵。
我别过头，看向窗外，缓缓开口：“谢谢你今天帮我解围，但我现在不想谈恋爱，你放弃吧。”
经历了上一世以惨痛的方式结束，我怕了。
我害怕会再次受到伤害，所以宁愿躲在角落里，好好地爱自己。
顾辰希的眼神黯淡了，但随即又亮了起来：“没关系，我等你。”
我愣住了，心里涌起一股不知名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隔天早上出门，就看到程亚州堵在家门口。
一夜未见，他似乎颓废了许多，眼里的光不见了，满是血丝，甚至连下巴的胡须都没剃。
他直勾勾地看着我：“冰晨，我们能聊聊吗？”
咖啡馆里，早晨的阳光明媚而透彻，坐在我对面的男人无措地搅拌着咖啡。
我冷冷开口道：“有事吗？”
程亚州抬起头看向我，沙哑着声音：“冰晨，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重新开始？我记得这辈子，我们还没在一起，哪来的重新开始？
我声音冷了下来：“程亚州，你也重生了，对不对？”
他沉默了。
许久后他哽咽道：“对不起。”
他抬起头看向我，慌乱的想要过来拉我的手，却被我躲开了。
“我知道上辈子是我眼瞎，没早点发现我早就爱上你了，才会让你受那么多的委屈。”
我打断他的话：“你说你爱我，那你知道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吗？”
他一时哑口无言。
我接着道：“你不知道，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吃鱼，我喜欢吃的是茄子煲，但因为你不喜欢茄子，所以和你结婚后我从没在吃过茄子。”
他低着头，低沉着声音：“对不起。”
随即又抬起头，像是抓住某根救命稻草：“你放心，我保证我以后绝对好好待你，我们会过得很幸福，你不是喜欢孩子吗？我......”
“啪！”
程亚州偏过头去，这一巴掌我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我气得浑身直哆嗦，他上辈子怎么把我弄流产了，心里不清楚吗？
这辈子怎么敢在我面前提这事。
重来一世，我虽恨他，但我也慢慢想通了，决心放下仇恨，好好地过日子。
但现在他又来将那些伤口，狠狠地撕开了。
我指尖微微颤抖，怒斥道：“程亚州，你还有没有心。”
“上辈子，发生了什么你不清楚吗？你怎么敢提起。”
他抬手擦拭掉嘴角溢出的鲜血：“我知道，所以你要我怎么做，才能原谅我？”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耻，你让我原谅你，我就得原谅你？”
程亚州眉头紧皱，脸上神情痛苦，哑口无言。

3.
一旁的林溪如拉过程亚州，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亚州哥，我就说了，她肯定没那么好心，就是仗着自己有钱侮辱你。”
我嗤笑一声，没继续理会，转身离开。
当然也就没看见，身后程亚州那双黑眸划过的片刻暗沉。
坐在回家的车里，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我突然想起了重生前的画面。
我的刹车怎么会失灵了？
家里的车辆很多，但我有念旧的习惯，所以我一直都是开的同一辆车。
而车子在我出事的一礼拜前才送去年检，不可能会出现问题。
是程亚州对车子动了手脚吗？
如果我死了，那么最大的受益人不就是他吗？
在不损失任何利益的情况下，只要我死了，他就有正当的理由，风风光光的将林溪如娶回家，从此一家三口过着幸福且快乐的生活。
想到这，我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恨意，用力攥紧了双手，任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里。
手上的疼痛，也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疼，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以泄心头只恨。
在遇到程亚州之前，我是很爱自己，很相信自己的。
但为了他，我一遍遍的改变自己，委曲求全，明知道有林溪如这根搅屎棍在。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对他好，因为我相信，就算是冰山，我也能捂热他。
直到他和林溪如在外面有了个小家，我彻底崩溃了，情绪变得异常激动暴躁。
我开始和他闹，我企图用这种方式来吸引他的注意。
周而复始，我的心里出现了问题。
那天我从医院出来，整个人心绪不宁，急需找个人依靠，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程亚州。
可他接起电话后，却冷冷地回了我句：“有病就去治，我不是医生别找我。”
那个时候我心里防线被他彻底击垮，一步步的朝着大马路上走去。
就在车辆即将撞上我时，一个有力的臂膀将我拉了回来，我抬头看向他，他神色紧张担忧。
“找死啊？没看到车来？”
“对不起，顾辰希。”
那天我直接在顾辰希的怀里破防大哭，虽然我没对他说什么，但他也猜测出是程亚州惹我不高兴了，找人去将他打了一顿。
而我还傻傻地站出来维护程亚州，直接将顾辰希气出国了，从那以后三年，我再也没见过他。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我真是下贱，明明自己都要死了，还想着如果自己死了，程亚州该怎么办？
既然老天给了我机会，那么这一世，我要为自己，为真正爱自己的人而活。
隔天，我和闺蜜林漾出去吃饭时，路过程亚州妈妈开的早餐店。
程亚州正在帮他妈妈收拾碗筷，林溪如则是拉着他妈妈有说有笑的。
这时，程亚州的爸爸不知从什么地方回来，满身的酒气，一进店门就摔了酒瓶子，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囔囔着：“把今天的盈利交给我。”
程亚州妈妈就像是老鼠遇到猫，小心翼翼地开口：“不能给你，这是给亚州和溪如交学费的。”

眼前突然出现一道光，我想伸手去抓。
可它实在离我太远了，最终我因为体力不支重重地垂下了手。
闭上眼前，我心想如果人生能重来，那我绝对不会重蹈覆辙，不会再当舔狗了。
不仅累，还要为此搭上一条命。
……
“这个我不要，你拿回去吧。”
迷迷糊糊间，身边似乎传来男人冷冰冰的声音。
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睁开眼，看到面前站着一个身穿白色衬衫，和一条略微褪色的牛仔裤男人。
在阳光的照射下，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
一双带着些许嫌恶的眼正盯着我，手里拿着一个礼品袋。
看着和记忆中如出一辙的程亚州，我突然有些恍惚。
视线对上他冷漠的目光，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这是……程亚州？
难不成我重生了？
重生在大二我送给他一大袋衣服作为生日礼物的那天。
我扯了扯嘴角，眼神中流露出冷膜。
连重生的喜悦都消散客，直接伸手将他手中的袋子拿回来。
“既然不要，那就还我。”
上一世，我看他穿的衣服都褪色了，就去给他买了好几套衣服。怕伤他自尊，特意挑在他生日这天给他。
程亚州有些懵圈地看着我，满脸的不可置信。
也是，要换做以前我肯定会不要脸的缠着他，要他收下。
可现在我竟然会毫不犹豫地拿了回去，他会有这个表情一点也不足为怪。
他身旁的林溪如鄙夷地看着我。
“不就有两臭钱吗？当打发要饭的。”
我笑了:“那你有钱吗？”
闻言，林溪如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
“你......。”
林溪如的长相很甜美，只不过她小人样的嘴脸，再加上一身破旧的连衣裙，和她的脸蛋实在是有点不搭。
我就不懂了，我不管是在哪个方面，都比她优秀，为什么程亚州就是看不见我。
我记得上辈子，程亚州刚开始也不愿意收下我的礼物，但我告诉他这是给他的生日礼物，如果觉得不舒服，等我生日时也送我一份礼物就行了。
原本程亚州都答应了，可林溪如非要来插一脚，说是我拿钱侮辱他们。
那时候我还跟程亚州再三保证，自己没有这种想法。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在一次次的争吵中，才渐渐明白了，原来程亚州在林溪如的影响下，也是这样想我的。
我转身要离开，程亚洲却拉住了我的手，神色紧张：“冰晨。”
我眉头紧皱，看向他，不耐烦道：“有事吗？”
“你怎么了，你为什么不送给我了？”
“这不是你准备要送我的生日礼物吗？”
程亚州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
“是你自己不要的。”
我甩开被他拉住的手，嫌弃的往身上蹭了蹭，试图擦拭掉他的气味。
程亚州看见这一幕，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下去。
“可是你还是会给我的，你为什么不给了，是不爱我了吗？”
他眼角泛红，神色痛苦地看着我。
我有点不可置信，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程亚州吗？
鄙夷道：“你有病吧，我愿意给谁关你屁事？”

7.
程亚州仍不死心，想要越过顾辰希，来拉我。
“冰晨，我们聊......。”
他还没说完。
顾辰希的拳头就狠狠地揍在他脸上，我不知道顾辰希的劲儿有多大，但看得出来他下了狠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有多大的仇恨。
程亚州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嘴角溢出鲜血，他那原本就鼻青脸肿的脸蛋，此刻又多了新的伤痕。
见顾辰希没有停下的意思，还要抬脚踹他，我赶紧抱住了他。
“别打了，到时候脏了你的手。”
顾辰希身体一僵，停下了动作，看向我的眼神里有我读不懂的情绪。
我拉着他刚要离开，瞥见程亚州，眼眶通红，就像是一只小狗似的想要求抱抱，我没好气道。
“我之前是很喜欢你，但并不代表我会一直喜欢你，所以你别再来纠缠我了。”
我决绝地拉着顾辰希转身离开，身后传来程亚州痛苦的声音。
“为什么，明明是你先撩我的。”
“但现在，我心动了，你却说不喜欢我了。”
林漾追上我，挽着我的手，小声嘀咕：“冰晨，我怎么感觉睡一觉起来后，你和程亚州两人都变了个样？”
我朝她微微一笑：“这样不好吗？”
林漾高兴地差点就跳起来了：“当然好。”
她担忧道：“不过你就不怕程亚州以后都不理你了吗？”
我反问她：“他理不理我，重要吗？”
林漾有些不敢置信地伸手摸了下我的额头，嘀咕道：“没烧啊。”
我拉着她的手，坚定地说：“放心吧，我不喜欢他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我说出这句话时，顾辰希好像笑了。
林漾激动道：“你这恋爱脑终于醒悟了，之前不管我们怎么劝，你都不听。”
“今天看着你一顿输出，简直是太爽了，那对狗男女我早就看他们不爽了，吃你的喝你的就算了，还pua你，真是坏到底了。”
在喜欢上程亚州以前，名牌衣服、包包等等我各种买，丝毫不手软。
每天上下学都有司机专门接送。
顿顿大鱼大肉，时不时和林漾一起去酒吧蹦迪，我和她都是圈内知名的玩咖，是各大豪华会所的白金vip。
喜欢上程亚州后，我为了他渐渐更改了生活习惯。
我不再去买名牌，而是和他一起去逛地摊，学着他和商贩们砍价。
拒绝了家里司机的接送，和他一起走路，只为了能够和他多待一秒。
不再顿顿大鱼大肉，而是和他去食堂，吃着一份10元的饭菜，只为了能和他一起吃饭，不引起他的不适。
不再光顾那些豪华会所，把自己的零花钱全部用来资助他们一家。
在他面前，我把自己放得太低，卑微到了尘埃里，只为他能多看我一眼，能爱上我。
以至于到最后，我不知道是因为太爱他，还是因为不甘心，以为会有被回应的那天。
或者，两者都有。

11.
见我要离开，他急忙站起来，慌乱无助地拉着我的手，泪水一颗颗地顺着他的脸颊砸下。
“冰晨，求你了，别不要我。”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
湿红的眼睛期待地盯着我，见我沉着脸不愿意搭理他，他猛地下跪。
咖啡厅里的人纷纷投来注视，议论声不断地在耳边响起。
程亚州紧紧地攥着我的衣服：“只要你别不要我，就算要我去死都行。”
我从没见过他哭得如此悲痛过，就像个没有尊严的乞丐，不断地祈求我的怜悯。
我烦躁地捏了捏眉心：“你有病吧。”
他声线颤抖着：“我是真的知道错了，因为我们两家的悬殊，我一直以为你只是玩玩而已，毕竟你那么有钱，你玩的起。”
“可我不敢，我身后还有一堆烂摊子，我不敢轻易说喜欢。”
我苦涩一笑：“有意思吗？你不是喜欢林溪如，还和她有了个家。”
他怔住了，许久后才回答道：“那一次，是她联合我妈给我下的药，所以才......。”
“但我发誓，只有那一次。”
他边说边举起手发誓。
我扯了扯嘴角，不屑地开口：“那你在我刹车上动了手脚这事怎么说？”
他错愕：“什么刹车？”
我低头握紧拳头，翻涌的情绪糅杂着发酵，呼啸尖叫着冲进我的大脑。
我努力地控制自己，让自己不会再给他一巴掌。
“你生日那天，我本来在家等你回来过生日，可那天我没等到你，却等来了林溪如发给我你们的一家三口合照。”
“还配了条信息，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想到这，我忍不住嗤笑一声。
“之后我开车去找你，路上发现刹车失灵了，明明我的车才刚年检，怎么可能会失灵。”
心里说不出的苦涩，我对他全心全意地付出，他却为了别的女人而杀我。
程亚州急切地摇了摇头：“我没有，我们结婚后我给自己买了份保险，受益人是你，我怎么可能会杀了你。”
突然想到了什么，我看向程亚州，他似乎也明白了我的意思。
既然不是他，那就只有林溪如了。
毕竟最希望我死的只有她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我踹开了程亚州：“你如果真想我原谅你，那就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他怔住了，脸上满是绝望的神情，看着我离开的背影，他喃喃自语道：“好。”
大学毕业后，我和顾辰希在家里的安排下出国深造，在陌生的国度，一切都重新开始。
我渐渐放下了过去的悲痛，试着去接受顾辰希。
我们交往一年后，就去领了证，回国办了场盛大的婚礼，
每一桌地席面上都有我爱吃的茄子煲。
交换戒指地环节，我看到婚宴的角落里有一个憔悴地身影，看着有点像程亚州。
我没怎么在意，戒指交换结束，顾辰希低头朝着我吻下来。
一吻结束，我发现角落里的人不见了。
正坐好，准备动筷吃饭，林漾给我递了一个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