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小说 其他类型 愿卿万锦书程舒宁傅峥小说完结版
愿卿万锦书程舒宁傅峥小说完结版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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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峥

    男女主角分别是程舒宁傅峥的其他类型小说《愿卿万锦书程舒宁傅峥小说完结版》,由网络作家“傅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她说得痛快,拥着傅峥转身看见了静静站着的我时,却变了脸色。“阿文…”程舒宁脸色苍白,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傅峥垂着泪看向我,膝盖一软就跪了下来:“小少爷,郡主与我是自幼相识,青梅竹马的情谊。若不是家道中落,我本也是好人家的孩子。我与郡主清清白白,绝非你想的那样!”“郡主不过是怜我如今孤苦,才为我说了几句话,小少爷莫要介意。”他身形消瘦,面如桃李,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更是让程舒宁看得心疼。她不忍地瞥了一眼傅峥,拉住我的手低声道:“阿文,我方才说的话都是气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没事,郡主不用向我解释。”程舒宁眼睫微颤,像是想要解释。可事已至此,她又能编出什么谎话呢?我乖顺地笑笑,上前跪在了皇上的脚下:“前些日子里皇上让我作的战略图都作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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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得痛快,拥着傅峥转身看见了静静站着的我时,却变了脸色。
“阿文…”程舒宁脸色苍白,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傅峥垂着泪看向我,膝盖一软就跪了下来:“小少爷,郡主与我是自幼相识,青梅竹马的情谊。若不是家道中落,我本也是好人家的孩子。我与郡主清清白白,绝非你想的那样!”
“郡主不过是怜我如今孤苦,才为我说了几句话,小少爷莫要介意。”
他身形消瘦,面如桃李,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更是让程舒宁看得心疼。
她不忍地瞥了一眼傅峥,拉住我的手低声道:“阿文,我方才说的话都是气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没事,郡主不用向我解释。”
程舒宁眼睫微颤,像是想要解释。
可事已至此,她又能编出什么谎话呢?
我乖顺地笑笑,上前跪在了皇上的脚下:“前些日子里皇上让我作的战略图都作完了,今日来不过是呈上罢了。”
程舒宁的手抓了个空,不安地站在我身侧,但她的余光却一刻不离地停在跪得飘飘摇摇的傅峥身上。
皇上带着笑意收下了,意味深长地对程舒宁道:“郡主是外臣,公主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公主还未诞下嫡子,面首无能,也不是你能左右的。”
傅峥听得此话,顿时哀戚地看了程舒宁一眼,长叹一声,
“郡主,阿峥今生与你无缘,我们来世再见吧!”
说完,便失魂落魄地直直往庭院中的湖里去了,竟是一副要寻死的样子。
见他这样,程舒宁目眦欲裂。顾不上正在大庭广众之上,竟然大步上前,一把将他牵起离开。
“有本郡主在,我看谁敢动他!”
一片喧嚣和吵闹之中,我这个与郡主正式结亲的夫君,被她丢弃在大殿之上,狼狈又可笑。
我安静地俯首在原地,抬眸时眼睛里已有泪光点点。
“臣斗胆,求皇上赐一个恩典。”
5.
回府的路上,我的怀里揣着皇上赐下的和离的圣旨。
驸马跋扈嚣张,公主性子又温吞多情。
我曾与公主有过婚约,因为傅峥被她当众退婚。
可如今她却也厌倦了傅峥,还因为他的事闹得脸上无光,便不再理会他。
公主府这样的地方,主子厌倦,和死也没什么区别。
而傅峥本就身子孱弱,又心高气傲,得了宠爱后,自然受不得冷落。
皇上今日让我看了这一出好戏,不就是想让我知难而退,乖觉得吃下哑巴亏,把这个烫手山芋迎进门么?
他没想到,我答应得如此干脆,甚至让出了自己的位子。
我扯断腰上的玉佩,信手扔出了车窗。
血色的珠子叮叮当当散落了一地,犹如这多年来的情爱与时光,一去不返。
回到府里,管家支支吾吾地告诉我,程舒宁把傅峥领了回来,安置在荷居苑。
我嫁过来之前,就知道舒宁郡主府里有一处荷居苑,长满了珍稀的荷草,且离她的院子最近。
那时我以为是程舒宁附庸风雅,没想到原来是早有准备。
我淡笑着点了点头:”这般小事,往后就不要向我汇报了。”
毕竟很快,我就不是她的夫君了。
我转身欲走,却被程舒宁沉着脸抓住了手腕。
不由分说地,她身旁的暗卫便按着我跪下,劈头盖脸扔下了一大把的信纸。
我刚喝下药,又奔波劳累了一天,此刻腹部又隐隐有了撕裂的痛,痛得我咬紧了下唇。
“邢璟文,我真是错看了你!”
我不知所措地抬头,这才看清了她身边正是哭得隐忍的傅峥。
他抽抽噎噎地拉紧了程舒宁的袖子:“郡主,都是阿峥的错!是阿峥碍了小少爷眼,才让他向皇上告发我,想要逼死我!”
“阿峥是一介蒲柳之身,没什么要紧的,可为何想要我的命!”
程舒宁怜惜地扶起他,转头一脚踹进了我的心窝:“邢璟文,我对你失望至极!”
我狠狠摔到地上,费力睁大了眼睛,才看清那所谓“告密”的信上,皆印着我邢家的符印。
可是程舒宁忘了,邢家的符印早在一年前就换过了,如今的印记并不是这个样式。
我痛得弓起了身子,蜷缩在她的脚下,“郡主,我没有,这印记…”
没等我说完,傅峥便故作脱力扯着她的衣裙。
可我分明看见,在程舒宁看不见的地方,他眉眼之间挑衅又嘲讽地对着我笑。
程舒宁急扶着他,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你身为本郡主的夫君,善妒失德。阿峥被你害成了这副模样,你便在这里跪一晚,向他赔罪吧。”
我心中酸涩,神智都有些不清醒了,徒劳地伸手摸向她的鞋履:“郡主,救我…”
天寒地冻,跪上一夜,我怎么还有命活得下来?
程舒宁施舍般地垂眸,语气软和道:“邢璟文,错了就要认,不是吗?况且你总归是我的夫君,来日阿峥入了府,也有你的一分体面。”
“他心绪不宁,你乖一点,让他出了气便好了。”
我的一口气梗在心口,手也被她毫不留情地踢开。
大雪纷飞,我再也难以忍受,倒在了雪地之中,吐出一口鲜血,晕开一大朵血色红梅。
6.
再醒来,入眼是阿娘担忧的目光。
她见我醒了,喜极而泣地端来一碗汤药:“谢天谢地,阿文总算是醒了。”
我定定地看着她,呆愣愣地流下两行清泪。
满腹的委屈都涌上了心头,化作伏在阿娘膝上的哀哀痛哭。
阿娘咬紧了牙关,“昔日她程舒宁跪在邢府的门前求与你结亲另立门户时,口口声声都是对你的爱慕。娘只恨自己识人不清,竟然亲手将你推进了那虎狼窝里。”
“慕家大小姐将你带回来时,你浑身是血,阿娘当真是怕极了…”
在她怀中哽咽的我停住,疑惑道:“慕卿卿?她和我非亲非故,怎么会救下我呢?”
阿娘眉头舒展,递过来一纸婚书:“瞧我,都忘了跟你说了。慕卿卿说她心悦于你,想要嫁给你,做你的正妻。”
“阿文,舒宁郡主非是良人,你可要早日与她和离,及时止损啊!”
我的脑子嗡嗡作响,心中也涌上了几分不安。
慕家大小姐慕卿卿,向来和公主不睦,她要求与我结亲,明摆着是要和公主、舒宁郡主一党过不去。
但是如今,我竟然也没有了别的选择。
虽然有皇上的和离圣旨,可我毕竟是结过亲的,还身子不好,满京城中除了也再找不出第二个能愿意与我结亲的女人。
我稍稍安下心,传闻中慕卿卿至今未婚,是为早逝的心上人守贞。
既然如此,我们不谈感情,各取所需,兴许也是好事一件。
我低下眉头,抓紧了阿娘的手:“阿娘,我结。”
我在邢府舒心住了下来,遣人将那道和离的圣旨送去了侯府。
可听说程舒宁那日撞见慕卿卿明目张胆将我带走,暴跳如雷,将邢府前去送圣旨的家丁打了出来。
还放言道:“除非是阿文亲自回来向我道歉,否则本郡主绝不原谅,还要治他个不守夫道的罪名,将他休弃!”
程舒宁笃定了我爱她至深,一定会低眉顺眼地回去求她。
收到消息的我哑然失笑,淡淡道:“既然舒宁郡主不愿意好聚好散,也只好在大婚之日见了。”
7.
我和慕卿卿的年岁都不小了,我又是二婚之身,婚仪本该一切从简。
没想到慕卿卿亲自来了邢府一趟,送上了比程舒宁当年与我结亲还要多上一倍的嫁妆,单子足足宣读了半个时辰,堆满了厢房。
我目瞪口呆,她却温和一笑:“这些只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我即将入朝为女官建府,等到我们结亲,多的是珍稀的东西。”
珍宝易得,难得是她还惦记着我的身子,特地派来从小侍奉她的医官,为我细心调理着身子。
我阿爹阿娘见此,哪里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喜得皱纹都疏散了几分。
邢府的杨树旁,我看向棋局对面端方的女人,忍不住道:“慕大小姐如此待我,可是想要将军府的助力?”
她对我殷勤太过,让我不得不疑。
慕卿卿微微一滞,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我冷冷道:“可我阿爹已经老迈,纵使小姐有狼子野心,我也不想他为了我而奔波劳累。若是小姐是为了上将军府的兵符而来,这桩婚事,还是算了吧。”
她看了我一眼,舒朗地笑了:“若是我说我不求任何,只是为了小少爷而来呢?”
我满腹拒绝的说辞都被她堵在了口中。
慕卿卿叹口气,解下腰间的玉佩递给我:“京中盛传,我多年未嫁,是为了早逝的心上人。可若是我说,我的心上人她不是早逝,而是早早与他人结亲了呢?”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堂堂慕卿卿,腰间挂着的玉佩竟然是一块做工粗糙的玉。而我睁大了眼睛,认出了这块兔子玉佩,竟然是出自我自己之手。
慕卿卿哀怨地看着我:“年少时学堂对坐,你竟然将我忘得一干二净了么?”
我恍然间想起,原来和慕卿卿也不是非亲非故。
她生母早逝,年少时一个人在宫中过得艰苦。因着我的父亲曾为宫中皇子教习武师,无意间注意到了她。
阿爹怜她总被宫人欺负,时不时偷偷接济着些。一来二往,她也常常从阿爹口中听到我的名字。
后来我被接入宫学之中,与众皇子一同学习。
有一日撞见一个大胆的小太监,仗着慕卿卿不得宠,逼着她吃自己剩下的半个臭鸡腿。
我气得将她一脚踢开,狠狠教训了一通,又拉过沉默着的慕卿卿,送她自己刻的小兔子玉佩,笑得眉眼弯弯:“旁人欺负你,你就欺负回去。你长得像只兔子似的,怎么急了也不知道咬人呢?”
她吸着鼻子问我:“你就是邢璟文,上将军的小少爷?”
我笑着跑向了程舒宁,对她回眸一笑:“对呀,我就是邢璟文。”
原是惊鸿一瞥,却被她铭记在了心里。
我仓皇避开她深情的眼睛,却遏制不住自己疯狂的心跳。
以为这一颗心被程舒宁伤得彻底,没想到遇见了对的人,还会再次被捂热。
8.
在家中休养了半个月,我在程舒宁那怎么养也养不好的身子,竟然康健了不少。
我垂眸注视着暖炉中烧着的上好的金丝炭,桌子上放着慕卿卿亲手熬的一碗血参汤。
有心和无心,原来相差了千万里。
郡主府难道没有昂贵的金丝炭,没有千年的血参吗?
定然是有的,只不过我不是被程舒宁惦记着的那个人,她也分不出心来记挂我。
如今我也有了真心疼爱我的人,原本不抱希望的一桩婚事,也变得让人期待了起来。
大婚前一天,程舒宁像是终于想起了我这个人似的,闹上了邢府。
听说自从我走后,公主里宣称面首傅峥意外落水而亡,而他换了个名字,摇身一变又成了舒宁郡主的幕僚。
程舒宁果真是爱他爱得紧。
她风光迎了傅峥入府,多年的心愿达成,本该和她郎情妾意地恩爱,可程舒宁却大张旗鼓地派人来接我。
多日不见,程舒宁的眉目之间却俱是阴郁之色。
她被小厮拦在了邢府门前,气得砸门道:“邢府嫡出的少爷是我堂堂正正拜堂的夫君,我这个正妻竟然连将军府门都入不得,是什么道理?”
府中的小厮都是看着我长大的老人了,本就对她有怨,得了我父亲的命令,狠狠将她打了一顿丢出去。
没想到她挨了一顿打,反而起了几分愧疚,送来几大箱子的药材,说是待我修养好了再回侯府也不迟。
郡主府送来的药材摆在大街上,程舒宁深情款款地对着紧闭的大门道:“邢璟文,往日的事是我薄待了你,可你我夫妻一体,哪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你心中有怨,我愿意等你相通。”
不知内情的百姓纷纷赞她有情有义,而我善妒的名声也不知不觉传扬了出去。
阿爹气得砸碎了两个茶盏,将邢府的大门敞开,在众人面前宣布我和程舒宁已经和离。
阿爹冷笑一声,将和离书甩到她脸上,骂道:“卑鄙之人,哪里堪配我儿!明日阿文大婚,郡主也别忘了来喝一盏喜酒啊。”
程舒宁的表情空白了一瞬,仓皇低下头捡起那一张轻飘飘的宣纸,看着“和离书”三个大字,双眼猩红。
“这不可能!”她大吼道:“邢璟文对我一往情深,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与我和离,更何况本朝律法,和离须得双方同意…”
她说着说着又笑了,一把将纸撕成了粉末:“邢璟文这是与我闹脾气呢,没有我的同意,他怎么可能与我和离?”
我从阿爹的身后走出,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和离之事,我已向皇上求了圣旨,在宫中玉碟上也是记明了的。那天去送圣旨的家丁被郡主赶了出来,好在今日告知,也不算太晚。”
我向她服了服身子,当着众多百姓的面道:“也请诸位做个见证,我邢璟文与舒宁郡主和离,往后各自嫁娶,一别两欢。”
程舒宁的表情由见到我的欣喜慢慢黯淡了下去,不管不顾地冲上前来。
“邢璟文,不是这样的…”
她叫嚷着要向我伸手,却被家丁拦下,不留情面地扔下了台阶。
我居高临下了她一眼,莞尔一笑:“程舒宁,我们再无瓜葛了。”
9.
当日程舒宁在邢府门前不肯离去,被我阿爹找人绑了扔回侯府。
听闻她一回去便去了我的房里,从床头找出了那一封从前就写好的和离书。
除此之外,还有补药和毒药的药方。
两张薄薄的药方叠在一起,重得她拿都拿不住。
程舒宁脸色惨白,在看到药方上沾染的点点血迹时,想起来那一夜的血衣。
她忽然明白了。
邢璟文为什么越来越安静,也越来越悲伤。
她只差一点点就能发现,那时的我刚刚喝了那碗药,但是她转身走向了公主府中的傅峥。
在傅峥的宫殿里,她含着笑意为他熬着补药时,我正在侯府中喝下苦涩的毒药,心如死灰。
程舒宁疯魔了一般,把我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却连一点我留下的痕迹都没有。
屋子满满当当,堆满了她这些年随手赏赐的东西,还有当年的礼。
唯独关于邢璟文的一切,一夕之间被全部抹消,就好像从没有来过一样。
程舒宁跌坐在地上,难以抑制住心口的疼痛,她癫狂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邢璟文,你怎么那样傻!”
红玛瑙,碧色剑,不过是她对傅峥的几分年少情谊。
六年的举案齐眉,她早就爱上了邢璟文,只是她想,邢璟文不会走的。
无论怎样,他也会爱她护她,就算接回了傅峥,他也是她唯一的“夫君。”
程舒宁抬起头,双眼猩红地冲进了荷居苑。
逼走邢璟文的那一天,正是傅峥哭着说自己家世的秘密是她泄漏给皇上的那一天。
10.
大婚当日,阿娘亲手为我戴上了发冠。
这发冠是宫中最好的工匠制了三年才制成的,用的是深海珍珠和金丝线,华贵非常。
慕卿卿说,从她有了自己的权势的那一刻起就在为了和我结亲做准备。
“这些年来,每当想到你,我就再添置几件彩礼,妄想着有朝一日,说不定还能有嫁给你的机会。没想到上天眷恋我,竟真让我嫁给了你。”
慕卿卿眼眸含泪,牵过我的手:“阿文,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轻轻笑了,回握住她的手,坚定地说:“自此以后,你是我唯一的妻子。”
就在这时,却有人打伤了一众侍卫,冲到我的面前。
我看见一双熟悉的鞋履。
那时曾经我在深夜里挑灯,为程舒宁一针一线绣出来的鞋。
从前她从来不穿,没想到穿上时,却是我与他人成亲之时。
慕卿卿将我护在身后,语气阴寒道:“舒宁郡主,今日是本官大婚,如果你是来讨杯喜酒的就罢了,若是想来闹事,我的刀剑也不长眼睛。”
程舒宁却呆愣地看着我,痴痴笑道:“邢璟文穿着婚服,原来是这样好看的,可惜我从前没有认真看过。”
我抬头,与她遥遥相望。
程舒宁讨好地从身边拽过一个人,“邢璟文,我知道错了。我爱的一直是你,全是他蛊惑挑唆的!”
她狠狠踹向浑身是血的傅峥,“他害了你的身体,我也折磨他,邢璟文你可能解气了?”
“如果不是他,你怎么会在冰天雪地里痛苦?”
昔日她看作心肝一般的傅峥,仅仅一天便成了衣衫破烂,满眼仓皇的模样。
他本就消瘦的脸颊深深凹陷了下去,不住地磕头向我求饶:“邢璟文,放过我吧,我不是有意害你的!我不过是想要一条活路,我有什么错!”
大婚当日有人这般闹事,慕卿卿皱眉,一手捂住我的眼睛,一边吩咐侍卫把他们赶走。
我深吸了一口气,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走到程舒宁面前。
她愣了一下,狂喜地拉我的手:“阿文,你心里果然还有我!”
下一刻,我扬起手,扇了她一巴掌。
“程舒宁,这一巴掌打的是你虚情假意,为了傅峥的安稳而断送我的婚姻。”
她还没反应过来,双眼含泪地屈膝跪下:“阿文,我…”
话音未落,我又给了她一巴掌。
“我倒在雪地中,是我喝下的最后一次毒药。你送我玉佩,不就是希望我能悄无声息的死去?这一巴掌,是替我付出的真心打的。”
程舒宁是习武之人,我的两巴掌却打得她浑身力气被抽光了一般,狼狈地仰面倒在地上。
她闭上眼睛,低低呜咽着,哭声越来越大,像是失去了此生最心爱的东西。
高风亮节的舒宁郡主,原来也会为我而哭么?
我没再看她,牵着慕卿卿的手踏入了喜堂。
身后,自有慕府的侍卫将程舒宁架走。
她不停地喊着我的名字,语气卑微又可怜。但我一次都没有回头。
11.
程舒宁回了郡主府不久便大病一场,渐渐缠绵病榻,连行走都成问题。
而她当日一闹,傅峥的身份也瞒不住了。
他终归曾是公主的男人。
慕卿卿在侯府安插的探子道:“舒宁郡主将傅峥与数十个乞丐关在柴房里一天一夜,惨叫不绝。”
公主知道此事后,以程舒宁谋害面首为名,夺了舒宁郡主的官,把她贬为庶人。
公主一副对傅峥旧情难忘的样子,但是不久之后傅峥便暴毙街头,死相惨烈,而驸马也被以善妒之名废黜。
慕卿卿摩挲着我的手道:“公主最是心机深沉,现在想来,她与舒宁郡主的同盟,从一开始便是骗局。”
我心下一惊,蓦然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从公主看上傅峥,当众与我退婚要纳傅峥入公主开始,就是一场骗局。我邢家家风请正,绝不能容忍一个那样的男子入公主府。
她顺理成章纳了傅峥,又招了舒宁郡主昔日旧部的儿子为驸马。
先舒宁郡主是皇上的得力手下,曾为公主助力。老王爷故去之后,公主地位稳固,郡主府也在程舒宁的手中越来越显赫。
外戚势大,向来是帝王家的心病。但是老王爷对他忠心耿耿,立下过汗马功劳。
若是一朝发难,兔死狗烹,只怕会寒了老臣的心。
他知道程舒宁对傅峥一往情深,不惜花费数年,布下了这场局。
从程舒宁接回傅峥开始,就是藐视皇权,将整个郡主府都拖入了泥潭。
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你急着要与我成亲。”
郡主将倾,惟有和程舒宁和离,我才能不被牵连。
慕卿卿无心权势,也不想蹚这趟浑水,却为了我入局。
我心中惊惶,叹气道:“果真是君心难测。”
公主与我早有婚约,我也曾将一颗心都扑在她身上。也许年少时我们也有过情谊,但这都比不上她的权势和利益。
我后怕地抱住她,“所幸阴差阳错,让我遇见了你。”
她和公主,和程舒宁都不同。
她不会利用我,将我当作棋子。
慕卿卿悄悄红了脸颊,搂紧我的腰:“只是我当年慢了一步,没来得及拦下你,还是害你受了这样多的苦。”
我笑着俯身印上她的唇:“如今不苦了。”
婚后第二年,她便有了身孕。
之前的记忆太过惨烈,有身孕的慕卿卿也将我护着如眼珠子一般,生怕一朝不慎又要见到浑身是血的我。
情到浓时,她甚至眼泪汪汪道:“阿文,孩子我会护好,非要选择,我只要你好好的。”
我笑着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可是我想要一个孩子,一个和你的孩子。”
慕卿卿的母亲是难产而死,她怕极了生产的难关,拉着我去郊外祈福。
归山寺外,又见故人。
一个断了腿的乞丐用手撑着地,嘴里嘟嘟囔囔地拦下我,抓住我的鞋求我施舍。
她衣衫褴褛,形容枯槁,看着不像是个人,倒像只野狗。
慕卿卿本想拉开她,但是思及此行本就是为祈福而来,也想积点儿阴德,于是扔下来一锭银子。
“你拿上银子快走吧,我夫君胆子小,莫要吓坏了她。”
她揽上我就要走,那乞丐却抬起一双浑浊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我。
她眼中哀戚太过,让我不由得皱起眉头。
“邢璟文…”
我心头一震,这居然是程舒宁。
两年不见,她竟然成了这副样子。
从意气风发的小郡主,成了断了腿的乞丐,在这寺庙里乞讨为生。
想来让她大病了一场的,也是公主里的那位。
我叹口气,毕竟相识一场,心中多少有些唏嘘。
但是她落得这步田地,又能怪得了谁呢?
看见慕卿卿隆起的肚子,程舒宁挣扎着爬到她面前,呆呆看着我地落泪:“若是我们也有了孩子,会不会…”
慕卿卿眉头一皱,想要踢开她。
我叹了口气,护着慕卿卿走了:“她已经成了这样,就不要再白费口舌了。”
我们一同在佛前虔心祈祷,走下山时,却见台阶旁有一个静静的身影。
竟是程舒宁以头撞地,生生磕死在了山脚下,鲜红的血一路顺着台阶流淌,触目惊心。
我扫了一眼,心中无波无澜。
慕卿卿牵起我的手,对我笑道:“夫君,我们回家吧?”
我转过头,笑着牵紧起她的手:“好啊,我们回家。”
风雪渐退,前路春光烂漫,还有她陪我看。
为了一个面首傅峥,公主在宫宴上提出要招两位驸马。
我不愿自降身份,转头娶了心悦于我多年的郡主程舒宁。
成亲后,我们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直到我们成婚第六年,却发现她随身携带的与我一对的玛瑙玉佩,里面原是致使人死亡的的慢性毒药。
而她珍藏在卧房里多年,说要当作嫁妆的那把剑,却刻满了荷花。
原来我不过是她替心上人搬开的一块绊脚石,她卧薪尝胆,拿我去铺傅峥的青云路。
我再傻,也不该看不透了。
一碗毒药,一纸和离书,我与程舒宁,一别两欢。
.
“少爷,您的身体本就不好,您难道就真的不顾吗?”
侍卫阿墨急红了眼睛,一把抢过我手中的汤碗:“少爷,若是郡主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我淡淡一笑,伸手拿回了汤碗,毫不犹豫地将褐红色的汤汁一饮而尽。
“她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气呢?”
我的命和我的爱,本就不是她想要的。
与程舒宁成婚的第六年,我吃尽了母亲以无子为由搓磨的苦,看遍了京城里的名医,如今才知道,是这毒药的问题,她不想和我有孩子。
阿墨只是一个侍卫,尚且知道我的不易,更何况是亲身经历这一切的我呢?
我苦涩地低头,看向手里被我攥得发紧的玛瑙玉佩。
这是程舒宁送与我的礼物之中,最不显眼的一份,却是我最珍爱的。
她曾经亲手为我把这串红玛瑙别在腰间:“嫁给到阿文是我经年的妄想,如今终于得偿所愿,我愿意将世上最好的一切都捧到你的手中。”
我长在西北,最爱红梅灼灼风华,她便送我这昂贵的红玛瑙。
那时的我自是满心欢喜与感动,以为苦尽甘来,终于得觅良人。
直到那给我把脉的医官皱着眉头道:“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名贵红玛瑙,里面是能害人性命的毒药!”
这场程舒宁用爱意精心编织的谎言,才在我的眼前揭开了一角。
毒汤发作得很快,我的腹处已然有了震痛之感。
我养了六年的身体,就这样毁于一旦。
就在这时,有人大力敲响了房门。
“阿文,你今日怎么了,怎么将房门紧闭着?”
程舒宁的声音担忧而急迫,仿佛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
我慌忙将自己缩成一团,颤着声答道:“今日我身体不适,形容枯槁,不敢见郡主。”
她不悦道,“那怎么能行,病了就要请太医。你莫不是又嫌药苦,不肯喝药吧?”
“邢璟文,若是你再不开门,我可要撞开了!”
房门晃动两下,就在要被她踹开之际,程舒宁的身影顿住了。
一个小厮在她身旁耳语几句,原先因为我而焦急不已的程舒宁骤然安静了下来。
她的手扔扶在门上,却没有推开这扇摇摇欲坠的门。
“邢璟文,宫中忽然有事,我去去便回。”
我长出了一口气,同时吐出一口血,血肉淋漓的手摊在木桌上,再没有了一丝力气。
程舒宁贵为郡主,虽是朝中的女官,但天子脚下能有什么要紧事呢?
无非是她心上的人,前些日子里染了风寒,太医又被公主的驸马拦着。
傅峥走投无路,终于求到了程舒宁的头上。而她一听傅峥出了事,自然是心神大乱,巴巴地凑上去。
哪里还顾得上我呢?
阿墨哭着抱紧了我,抖着手替我擦尽了的血污:“少爷,郡主给了您这样大的委屈受,我们不待了,我们回家吧!”
我眯起眼睛笑:“好啊,我们回家吧。”
我都快要忘了,我邢璟文曾经是京城中最骄傲的小少爷,是上将军府的嫡出小少爷。
便是不做她程舒宁的夫君,我也只会活得更好。
2.
有毒的红玛瑙并不足以使我对程舒宁死心。
她多年来对我的珍重爱护人尽皆知,要我如何能一朝看破,相信那都是她为了傅峥铺路的忍辱负重?
可是前日里在书旁无意间碰掉的锦盒,却让我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那是程舒宁的珍爱之物,放在离手最近的位置,一看就是日日抚摸观摩的。
锦盒上写着“夫君”二字,却不是她给我的礼物,更不在她的陪嫁单子上。
一支碧色的长剑静静躺在里面,剑柄刻满了荷花。
荷花高洁,素来是君子所爱之物,不为女子所追求。
满京城之中,谁人不知公主面首傅峥,他爱荷如命。
我的脸色瞬间苍白,腹中的疼痛不如心痛之万一。
唯有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
“程舒宁,我们和离吧。”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一笔一画写好了和离书。
这些年的点滴在我眼前浮现,很多从前不明白的事,也忽然有了答案。
成婚时我予她十里红妆,在公主纳傅峥进公主府的同一天。
我轻轻揭下她的盖头,她的泪珠同时滴下:“邢璟文,我终于嫁给你了。”
我以为是喜极而泣,原来是心痛如绞。
去岁公主生辰,宫宴之上我和傅峥同时被野猫惊扰,掉入了水中。
我自幼惧水,程舒宁最是清楚。可她毫不犹豫地跃入水中,第一时间抱起了傅峥。
后来她捏着我的手解释道:“傅峥是公主面首,救她无非是向公主投诚罢了。”
可她看向傅峥的眼睛,分明柔情似水。
我在冰寒的水中浸坏了身子,落下了病根,足足养了三月才好。
现在想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是我太傻,才会被蒙在鼓里,不能自拔。
好在,还不算太晚。
我停下笔,将和离书仔细地叠好塞进了床头的小柜中。
不过月余便是侯府老夫人的寿辰,老夫人待我极好,我想等她的寿辰过了,再与程舒宁和离。
3.
直至夜深,程舒宁才满身风雪地赶了回来。
她推开门时我正在清点我从将军府带来的东西的单子。
程舒宁皱了皱眉,愣愣地问道:“阿文,怎么好好地收拾起了这些?”
本朝规定,夫妻和离,是要分清自己的物件的。
我抬眸,看着她腰侧挂着的荷花香囊。
“左右在家中无事,随意收拾罢了。”
她不可察觉地松了一口气,如往常一般亲昵:“近来事物繁多,冷落我的阿文了,阿文不会怪我吧?”
程舒宁眸如繁星,笑意盈盈地看着我,一如这恩爱的许多年。
恍然间,我都要以为她当真爱惨了我。
腹部的抽痛让我瞬间清醒过来,不着痕迹地推开了她:“你忘了,我不喜欢荷花的香气。”
她的衣领之间,浸满了傅峥最爱的荷花香。
程舒宁的笑顿住,急急忙忙脱去了外袍:“今日副将的夫人来了府上,许是从她身上沾染的,我这就去更衣…”
我叹了口气,只觉得深深疲惫,转身将自己塞进了被褥之中。
程舒宁在屏风后等了又等,也没等来我如往日一般替她换下外衣,身影有几分的落寞。
“邢璟文,”她皱眉道:“你今日是怎么回事,总是一副死人脸?”
“都说了这香气是不小心沾染的,你偏要这般斤斤计较,男人也这般心胸狭隘!”
程舒宁气得拂袖而去,到了门口却又顿住。
因为她看见了我院的侍女阿竹,正在洗着一件满是血污的里衣。
程舒宁的眼睛颤了颤,一把扯住阿竹的手:“这是少爷的里衣,他怎么,怎会流这样多的血?”
阿竹搪塞不过,她呼吸急促地抓上那件沾血的里衣,就要冲进来和我对质。
好在下一秒,一个声音陌生的婢女匆匆拦下了她,扑通一声跪下:“郡主,公主府出事了!”
程舒宁犹豫了一瞬,但很快她就转身离开:“阿文,等着我回来!”
那件血衣被她随手丢在了一边,抓起大氅跑进了无边夜色之中。
这样大的雪,也不能阻挡程舒宁去护着她的心上人。
阿竹和阿墨脸色为难地看着我,我平静地让阿墨去熄了灯,和衣躺下。
“不用等了,她不会回来了。”
4.
过了一夜,我身边的枕席还是凉的。
而当今圣上传来旨意,宣我入宫。
走入明华殿,一眼就看见跪得挺拔的程舒宁,她的身侧是低着头的傅峥。
她背对着我向皇上行礼,扬声道:“公主当日抢着为阿峥赎身之时,可是保证过自己会对他好一辈子的。可如今他这般虚弱,却处处受到公主的折磨,公主便是这样对他好的?”
她语气森然,拉住傅峥的手:“若是如此,就算倾尽我郡主府,我也要带阿峥走!”
我的脚步停在了原地,眼睛被面前的男女深深刺痛。
大殿之上,宫人们都自觉低下了头,不敢窥听这宫廷秘辛,可还是有几个胆大的,悄悄弯起了唇,嘲弄地看着我。
纵使早就猜到了,可亲眼见到这一幕到底还是让我的心钝钝地痛了起来。
明堂之上被程舒宁气得头痛的皇上见了我,他扬唇笑道:“舒宁郡主这么护着公主的面首,可有想过你也是有夫君的?”
“朕可听说你与那邢家嫡子结亲也是费了不少的心思,你们不是夫妻恩爱和睦,满京称赞么?难道你对他就半分情谊也无?”
我僵在了原地,睁大了眼睛看着程舒宁的背影。
她没有察觉到我的目光,更加紧紧攥住傅峥的手道:“皇上糊涂了,怎么忘记了是你告诉我,公主退婚,邢家必定阻挠阿峥进入公主府。为了阿峥能够高枕无忧,我才装作对邢璟文情深意重。”
“若非如此,我程舒宁怎么可能不招上门夫君却和一个那般安静无趣的男子结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