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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为谋,凤唳九天小说萧宁熙上官清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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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诺重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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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试读


上官清被燕王的话堵住,在旁人看来,她的确太有门路了,事实却是四处碰壁毫无出路,不免沮丧道:“我曾听清儿妹妹说,上官首辅不赞成她入仕为官。上官世家做官的其他子弟又怎敢拂逆首辅大人的决定。”

敢帮她的也只有大哥上官鸿,毕竟是爹爹的儿子,最多挨一顿骂。

燕王摸了摸鼻子,还算上官良对自己女儿了解的清楚,不过他好奇的看着她道:“宋小姐没有入仕的意思?本王倒觉得你心思细腻,洞察秋毫,入大理寺合适。上次为李红玉伸冤的也是你吧?”

“的确是我!王爷当真觉得我可入大理寺?”上官清眉眼微动,忽然想到自己现在顶着的是宋启莲的身份,眼神又黯淡下去,“还是算了吧。”

萧宁熙眼睛眯了眯,越发好奇,看她样子分明是期待入朝为官,偏偏不知遇上什么事情左右为难进退不得,那副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抚平她蹙起的秀眉,佳人容华若桃李,宽大袖子中他的手动了动,到底也没能伸出去。

“宋小姐身为高门贵女,怎么会结识风尘女子李红玉?你为她伸冤之事,国公是否知晓?可有为难你?”

上官清放下筷子,拿出绢帕擦了擦嘴,才道:“臣女与李姑娘机缘巧合相识,她虽出身风尘,却抚得一手好琴,说是大家也不为过,更难得的是,淡泊名利不慕虚荣。臣女略通琵琶,每每与她琴声相合,心意相通,人道高山流水觅知音,三教九流亦不乏知我心者。不怕王爷见笑,我与她也够得上伯牙子期之交。”

她停顿片刻,义正言辞道:“我兄长的死因蹊跷,李姑娘虽用剪刀刺伤他,但凭她的气力不至于令人丧命,宋启民虽是我国公府的人,亦不可冤枉好人。”

“宋小姐眼界不凡,交友不问出身,本王当另眼相看又怎么会笑话。”萧宁熙停了停,像是在思索什么,“这么说来,宋小姐琴棋书画无所不精?”

“略通一二。”上官清说的谦虚。

燕王笑了笑,“本王有一事相求,若是宋小姐肯相助,事成之后,本王也答应为小姐做一件事。”

“当真?”上官清来了精神,其他不敢托大,论琴棋书画,她却敢放手一搏。

“君子一诺!”

城东京郊的天香阁人满为患。

不是青楼不是酒楼不是茶馆不做生意,门前却大排长龙,一溜的年轻才俊等着被叫进去。

队伍里有一位身着青霜长衫,手执折扇的年轻公子,一来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无他,相貌过分出众而已,白净如玉的面庞,水光潋滟的大眼,举手投足贵气优雅,儒雅冷清的气质让人忽略了他不够高大的身躯。

更何况,这位公子身边跟的随从也不像是一般的书童伴读,虽麻衣粗布,黑靴短衫,长相气质却是队伍里其他贵公子都不能比的,这种好看与他的主子截然不同,一个精致一个凌厉,加之高大清瘦,足足比主子高出一个头,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年轻公子打开扇子遮住头顶骄阳,不一会儿,想起身边不苟言笑的随从,悄悄举高扇子挡在两人中间。

众人恍然大悟又纳闷,这明明断袖分桃,偏偏还来天香阁?

谁不知来天香阁的人都是奔着国色天香的美人玲珑来的。


门打开,白衣女子走进来,做出“请”的手势。

上官清抱着琵琶站起来,伸手拉了一把燕王,两人对视一眼,双双走进下一个房间。

不再是空荡荡的屋子,正中央放着一张木桌,桌上棋奁内盛满黑子。一面白墙上写着“棋”,另一面白墙上高高悬挂一幅棋盘,黑白棋子分明,粗看之下,白子已将黑子团团围住,胜利在望,细看之下,残局未终,转机犹在。

两人端详棋盘良久,上官清捏起一颗黑子走到棋盘前落子,不料黑子竟无法落在棋盘上,难不成要在棋子上糊满浆糊黏在棋盘上?

她不死心又试,手离开,棋子落地,无奈弯腰从地上捡起棋子返回桌子旁,纳闷道:“残局易解,难的是不能落子,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我来试试。”燕王从她手中取过棋子,捏在食指与中指之间,眼睛盯着棋盘,“嗖”一声,飞出棋子。

只听“啪”的一声,棋子稳稳的落在棋盘上,正是上官清之前要下棋的位置。

上官清一愣,恍然大悟,原来这棋房看似考验棋力,实则考验内力,若不是武功高强之人,断不能将棋子嵌入棋盘,联想之前琴房的笛声,她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

正疑虑时,一枚白子从小窗内飞出,啪的钉在棋盘上。

萧宁熙立即飞出黑子。

一时间,黑白棋子如箭一般纷纷飞向棋盘,落子声不绝于耳。

局势渐渐逆转,黑子突出重围,慢慢转攻为守,白子于阵前进退两难之时,萧宁熙飞出一子,立定乾坤,以一子之差,反败为胜。

上官清心中赞叹,燕王实乃下棋高手,棋风凌厉果决,智计百出,亦如其人。

不过执白子之人也非泛泛之辈,到了后面,似是有意想让,无心恋战。

棋房的门开了,白衣女子走出,对上官清道:“公子才貌非凡,仆从也非等闲之人,有请两位进下一个房间。”

两人跟在白衣女子身后,进入下一个房间,一面白墙上不出意外的写着大大的“书”字,另一面白墙上挂着三幅书法字画,奇怪的是一幅是空的,字画下方一张桌子,摆着笔墨纸砚。

白衣女子道:“公子可在空字画上写字,我们姑娘自会过目。”

说完立在一边,并未离开,看来是要等着收走字画。

萧宁熙问道:“随意写字?玲珑姑娘可有说写什么?”

白衣女子摇头道:“公子自行决定。”

萧宁熙抬眼望向有字的字画,一幅是临摹颜真卿字体的楷书,另一幅是效仿张旭的狂草,功力不错,有模有样,尤其是狂草,确有几分张狂洒脱。

不过天香阁不按常理出牌,琴房未按要求复奏也能通过,棋房不考察棋力试探武功,书法想来也并非看写字好坏。

萧宁熙皱着眉,还在想这间房究竟卖什么药时,身边的女人已经研墨提笔,准备开写了。

“等等!”他伸手挡住她提笔的手,“公子,你可想好了?”

上官清眼神坚定的望着他,轻点了下头。

萧宁熙缓缓收回手,只见她提笔很快在空的字画纸上写了一个字:“妥”。

然后她放下笔,说道:“姑娘可以拿走了。”

白衣女子取下字画,临走前看了一眼上官清,眼神中流露出些许不解,自天香阁开阁以来,已有近大半年的光景,无人闯入最后一关“画”字房,即便如此,玲珑姑娘的美色以及一千两黄金实在诱人,来天香阁尝试的人仍然络绎不绝。


“王爷,这最后一幅图,便是常见的佛家室利摹磋符号,如来的瑞相,用作万德吉祥的标志,它旁边这个箭头应该是说一切皆归于佛海,永生长存。”她起身转到箭头旁,沿着指向看去,赫然是已倒掉的如来佛像。

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万恶归于佛海也需佛法无边的力量,那佛像必然藏着什么秘密。

燕王看一眼其余三人,许是太过疲乏,三人酣然大睡,他提步走到佛像旁,身后上官清也轻手轻脚的跟过来。

两人围着佛像佛台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名堂,上官清叹口气,许是她过度解读了符号。

萧宁熙突然道:“你看这个万德符是不是与之前的不太一样?”

上官清凑上前,仔细辨认,惊喜道:“不错,它的方向发生了反转,王爷,你试试将其扳正。”

萧宁熙运足力气,手指卡紧万德符,发力拧转,一转之下发现并不需要太多力气便可转动,“咔哒”一声脆响,佛台中间缓缓凹陷进去,距离佛台顶部大约七八寸时,下陷停止。

他矮身往中间凹陷处瞧,发现左侧面还有个一寸左右高的夹层,夹层内塞着一团东西,他小心翼翼的探手取出,是一个油布包裹。

“如果不是佛像倒塌,纵然发现机关,也找不到这个包裹。”上官清想了想,又道:“但如果佛像不倒,说明未遭恶人破坏,不需要使用这个包裹,难道说这个包裹里是惩治恶魔的法术?”

“打开看看便知。”萧宁熙拆除油布,里面包着的是一本书,他将书翻到正面,上面写着五个大字:大慈大悲掌。

从未听说过这门掌法。

他随手翻了几页,光线太暗,看不清楚,便问:“你可听说过大慈大悲掌?”

上官清摇摇头,这次难倒她了,她只听过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想来是练功用的吧,我对武功一窍不通,王爷是习武之人,不妨回去参详一番。”

已是半夜,外面雨势不减,哗哗的下个没完,两人站在佛台后,一时之间没了言语。

半晌,上官清轻声道:“王爷,夜已深,我们还是回去......”

“你和王应坤是怎么回事儿?”他想起这茬儿,索性先问个明白。

上官清一怔,心想他应该不知自己哄骗王应坤的过往,难不成问的是今日被那厮掳走之事,含糊道:“他可能是想带走谭小姐。”

“本王怎么觉得,他想带走的人是你?”

“我与他素昧平生,缘何要掳走我?”上官清嘴上这么说,心里虚的厉害,难不成王应坤的目标真是她?他确实有报复她的理由,只是他如何得知谭妙音今日会约她踏青,又是怎样悄无声息的换掉马夫?

夜深人静,萧宁熙注视她一会儿,面貌看不真切,不妨碍让她把肝儿气成两半,他冷笑道:“素昧平生?你说的可是真话?”

当日她与王应坤可是郎情妾意,情投意合,转眼间变成素昧平生,她嘴里到底有几句实话!

上官清语塞,一时拿不准王应坤到底是不是针对她,转而一想,燕王有何立场问东问西,更何况他还钟情宋启莲,今日那声莲儿叫的真够亲热,当下不冷不热道:“臣女与王应坤的私事跟王爷有何干系。”

“你!本王救了你!”他火气噌的上来,也不拐弯抹角了,直言道:“我就问你,你是不是对王应坤有意?”

事到如今,燕王其实不信上官清会真的看上王应坤,不然她断不会在被王应坤带走后求救,那时他和容彻打马经过,隐约听到有女子呼救,细听又没了声音,疑心后还是决定返程瞧一眼,这才能出手相救。但茶楼里这两人私会也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他要听内情。


第二日,萧宁熙早朝后并未乘马车回府,他与庆泽一前一后,慢慢悠悠的闲逛回府,回京一年,很少有闲情逸致看看上京城的人物风貌。

遥想当年离开上京城时不过十四岁,打马游街的恣意少年郎,瞧什么都新奇好玩,整日里除了读书习武,便是带着容彻、庆泽还有侍卫高武四处玩乐,快活的日子总是短暂,拜上官良所赐,一道西征圣旨,此后面对的便是风霜刀剑,命悬一线的日子,他几乎死在战场上,他没有死在战场上。

行至半路,庆泽忽道:“王爷,站在街角东张西望的那位是不是容公子,他在找您?”

萧宁熙望过去,确是容彻,他喊了声容二。

容彻听见声音,茫然四顾,待看到燕王,一瞬间冲过来,拉着他就跑。

到无人的小巷子,容彻才气喘吁吁道:“你今日怎的回来这般迟,我在王府等了你好一会儿,实在等不及,才沿路来找你。”

燕王甩甩袖子,问道:“何事如此着急?调查宋启民有线索?”

“能有什么线索!”容彻顿了顿,“宋启民死了!”

燕王惊道:“怎么死的?”

“被一个叫李红玉的妓女杀死的。”

“何时死的?”燕王素来清明的头脑震惊的回不过神。

“今日一早,李红玉已经收押在京兆府大牢。”容彻沉默片刻,“巧合还是预谋?咱们才怀疑到宋启民身上,他就死了,宁三,我这脊背怎的凉飕飕?”

***

春风楼的娼妓李红玉谋害了国公府庶出的公子宋启民。案件之惨烈,甚至惊动圣上。

大梁建国十七年,经历武帝,传至文帝,时局不稳,百废待兴,皇帝为彰显律法之公正,特批京兆府公审此案,燕王督办,百姓皆可听案。

距离案发五天,燕王萧宁熙亲自升堂审讯嫌犯。

一早大雾,弥漫在上京的角角落落,粘湿而冷冽。街上人头攒动,纷纷涌向京兆府公堂,步履匆匆,雾里来,雾中去。

卯时三刻,京兆府内堂门打开,两列皇庭卫率先奔出,井然有序的分站在公堂两侧,接着,一位体形修长,身着圈金绒绣四爪蟒袍,头戴玉冠,看模样二十上下的年轻人缓步而出,落座主位,正是燕王。

京兆府少尹周怀安紧跟燕王身后,坐于侧位。

燕王拿起惊堂木扬手一拍,“啪”的一声,周遭立刻安静如鸡,他开口道:“带犯人上堂。”

李红玉被衙役带上来,她头发蓬乱,眼窝凹陷,细嫩的双腕被粗粝的手镣磨得红痕累累,人如断翅的蝴蝶瑟瑟的跪在大堂中。

众人一阵唏嘘,昔日春风楼琴技精湛,气质如兰的美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燕王扫一眼李红玉,冷冷问道:“犯人李红玉,你可知罪?”

李红玉低着头,身子微颤,声音却不慌乱:“回大人,宋启民确为民女所杀,我认!”

“为何杀人?”

李红玉缓缓抬起头,脸色微白,深吸一口气才道:“宋启民一路尾随民女归家,之后,强行闯入民女家中。”她停下来,眼中掠过慌乱,“他……他想要轻薄我,我抵死不从,无意中摸到一把剪刀,刺伤了他,他怒不可遏的掐住我的脖子,情急之下,我……我又用剪刀刺他,求王爷明鉴,民女并非真的想要杀他!”

“一派胡言!”内堂里突然冲出一名妇人,扬手狠狠打了李红玉一巴掌,气的身子颤抖不止。

围观人群中立刻响起闲言碎语。

“听说这妇人是宋公子的母亲,国公大人的妾室。”

“难怪要打这妓女,儿子都死了,换我,杀了这女人的心都有!”

“......”

周怀安站起身,大声道:“肃静,肃静!”

燕王示意手下搬来一张椅子,对妇人道:“温夫人,节哀,坐下吧。”

温夫人丧子之痛无以言说,直恨不得当场手刃李红玉,而公堂之上,不敢造次,只好欠身施礼:“谢王爷赐座。”

燕王继续审问:“李红玉,方才你说宋启民欲对你行不轨之事,可有证据?”

“回王爷,民女贴身丫鬟张小蛮当日也在家中,可以作证。”

周怀安立即命侍卫带张小蛮上堂。

很快,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被带上来,“扑通”跪在地上,怯怯道:“民女张小蛮见过青天大老爷。”

燕王看一眼周怀安,周怀安立刻会意,道:“起来回话,张小蛮,当日,宋启民是否闯入李红玉家中?”

“回……回大人,并非闯入,民女亲眼所见,宋公子揽着小姐的肩,有说有笑的回来。”

李红玉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张小蛮,“你,你怎么能说谎!”

张小蛮急道:“民女并未撒谎,公子与小姐二人进入房中,还上了门栓,接着……接着房内便传来苟且之声。民女见状,立即离开去厨房烧水。再后来,就见小姐拿着带血的剪刀冲出房间,而宋公子已经咽了气。”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大人明鉴,张小蛮所言绝非事实。”李红玉辩解道,“两年前,民女还在春风楼卖艺,宋启民便经常调戏于我,可是民女卖艺不卖身,想尽法子躲开他,最后实在被他逼得忍无可忍,又刚好攒够银两,便为自己赎了身,离开春风楼,在京郊买了处院子安身。民女对天发誓,从未跟宋启民相好。”

温夫人愤然起身,“王爷,赎身不下百两,李红玉一个娼妓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银子,分明是我儿为她赎身,又安置她做外室,可她偏偏贪心不足蛇吞象,一心想嫁入国公府,试问我国公府又怎会让一个妓女进门,她一定是听说我儿近日已与门当户对的小姐议好了亲,所以害死民儿。”

温夫人悲痛至极,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虚晃的跌坐在椅子上。

萧宁熙脸色深沉,问李红玉道:“你方才说你行凶之时用的是剪刀?”

不待李红玉应答,周怀安先道:“对,王爷,她用的是剪刀,刺了宋公子多次。”


上官清心里为谭妙音鸣不平,谭小姐真是不开眼,竟看上登徒浪子。

上官鸿眼见妹妹若有所思的样子,不敢出声打扰,闷头用饭才紧要。

“大哥,你改日约王应坤茶楼一聚。”

上官鸿嘴里含着一大口饭,莫名其妙道:“约他去茶楼做什么?”

上官清站起身,目光灼灼,“慧娘总说我容貌太盛,我就想知道这样的容貌到底有何用处!是不是只能如褒姒妲己,前朝皇后一般祸国!”

不知怎的,上官鸿听完这掷地有声的言辞,竟在妹妹身上看到爹的影子。

大梁人热衷饮酒品茶,上京的酒楼茶楼不胜其数,高雅的庸俗的,总能找到适合自己的。那要说最好的茶楼,非雅茗居不可,三层的茶楼,气派上就赢了。

三楼专供达官贵人的雅间里,王应坤正痴痴的盯着上官清,眼珠子转也不待转的。

“王公子,喝茶呀。”上官清素手纤纤,握杯子的手指比上好的白釉还要亮上几分。

王应坤回过神来,连忙接过茶盏,手指无意间擦过那玉手,只感觉清凉顺滑,如丝如绸。

“王公子,前几日梅花宴上,不知公子是否留意过小女子?”上官清一双明媚大眼,盈盈如秋水,脉脉似含情,望着王应坤。

“怎能不留意,小姐清丽无双,人间罕见,只是我没想到,小姐会...会青睐在下。”

王应坤到现在仍如坠雾里,上官鸿约自己茶楼一聚,竟然说上官小姐对他有意,想与他聊上几句。

那日梅花宴上,他只顾着寻机会私会谭妙音,哪曾留意过其他小姐,现在想来,自己之前实属太狭隘,只想着靠谭妙音升官,若是做了上官首辅的乘龙快婿,不比礼部尚书的女婿强太多,又何愁官途不平。

上官清脸上掠过愁云,无奈道:“我虽对公子有意,但是也听说公子钟情谭小姐,夺人所爱之事万万不可,然抵不过心里的煎熬,还是坦荡说出来,纵然落花有情,流水无意,我也是认了。”

说着,举起帕子,轻拭眼泪。

佳人一滴泪,天边一颗星,王应坤此刻心化成水,情切之下一把拉过佳人,拥在怀里,柔声道:“到底是谁在谣传,我与谭小姐清清白白,绝无私情,只要小姐肯应,明日,不,今日,我便告知父母,去首辅府提亲。”

上官清闻着王应坤身上若有若无的脂粉味儿,恶心的隔夜饭都要呕出来,连忙推开王应坤,佯装害羞道:“如此甚好,不过提亲之事不急,我与你缔结两姓之好,总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郎怎能鲁莽,容我先知会爹爹。”

王应坤连忙应允,摘下自己的随身玉佩,递与佳人,“此玉佩乃我家传宝玉,小姐若不嫌弃,就请收下。”

上官清犹豫片刻,做戏做全套,还是接过来,却是怎么也待不下去,忙说:“我出来好大一会儿,该回去,为避嫌,公子先离开吧,我等大哥回来一起回府。”

王应坤心里万般不舍,直觉上官小姐与谭妙音不同,谭妙音对他死心塌地,听之任之,可是眼前这小姐如镜花水月,一不留神,便是一场空梦。纵不情愿,也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待王应坤离开,上官清出了雅间,左右看一眼,又进了西相邻的雅间,一进去,不出所料,谭小姐坐在红木椅上,梨花带雨,好不凄惨。

宝珠站在一旁,耸了耸肩,方才若不是她死死压住谭小姐,保不齐那姓王的已经身首异处。

谭妙音擦了擦眼泪,呜咽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上官清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斟酌用词,“那日梅花宴上,我不巧看到你和王公子进了暖阁,可我又听大哥说,王应坤喜流连烟花之地,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思来想去,同为女子,本就应互相扶持,如若不然,你跳了火坑,我某日想起,也会于心有愧。”

谭妙音泪眼朦胧的望向上官清,见她容颜脱俗,眉若远山含翠,眼若晨曦微露,肤白似雪,是世间难觅的国色天香。

她从未想到会在一个女子身上体会到侠骨丹心,女子互助,《女儿经》里可从未提到。不过她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现在醒悟过来,势必要给那姓王的负心汉好看。

“姓王的薄情寡义,一心只想靠着我升官发财,我偏不让他如愿,上官小姐可有妙计?”

上官清站起来,凑到谭妙音耳边,低语一番。

“妙啊!”谭妙音忍不住握着上官清的手,由衷道:“上官小姐芳龄几何,我欲与小姐姐妹相称,今日多谢相助,他日有用到我的地方,亦直言。”

“我今年已有十七岁。”

“那就是上官妹妹了,妹妹与大梁同年而生,好福气。”

右邻间。

燕王与容彻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两人耳力极佳,将隔壁雅间里的郎情妾意听的一清二楚。

“高啊!”容彻感叹一声,“实在是高!上官小姐到底多美,三言两语把王应坤那小子的魂都勾没了,难不成比宋三小姐还美,那日梅花宴上真应该好好瞧瞧。”

燕王难得赞同的点了点头,“老狐狸能言善辩,一张嘴风起云涌,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小狐狸更是青出于蓝,尽是往男人软骨上下针。”

容彻道:“这王应坤若真娶了上官良之女,也够他喝一壶的。”

燕王不语,王应坤小人做派,怎能入得了上官良法眼,就算是上官小姐有意,上官良也要挥棒打鸳鸯。若说上官小姐美貌,他也不觉得能超越当日的宋小姐,纤腰不盈一握,在他耳边低语时,吐气如兰,也就是他定力够强,才没有摔下梁。

“回头我跟我爹去趟首辅府,瞧瞧美人。”容彻端起茶一饮而尽,“若真是绝色,我勉为其难娶了她,免得她祸害别人。”

燕王笑了笑,他对这等子儿女之事不上心,“言归正传,邓为是否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