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江家的管理人正大光明地换成他。

“你放屁！

芍月怎么可能……”沈帆要说的话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戛然而止。

“杨若寒，怎么是你？！”

他冷笑。

“怎么，被我抛弃了，就来找江家的私生子。”

“我就说，你怎么敢把我的电话都拉黑，原来是早就找到靠山了。”

“你们联合起来，一起害我？”

沈津皱起眉头，这回是真的阻拦。

“哥，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你怎么敢对沈家大小姐这么说话！”

“什么沈家大小姐，她就是个普通人，家里根本就没钱……”沈津的语气也变得不耐烦起来。

“杨小姐以前跟家里闹掰，才出去生活了一段时间。”

“但沈总可是愿意把所有财产都留给她的。”

“她不是沈家大小姐，难道你是？”

“哥哥，要不是杨小姐去求沈总，你的债务根本就还不上，现在还在当流浪汉呢！”

沈帆像是被当头一棒，整个人愣在原地。

而我轻飘飘开口，给他最后一击。

“沈帆，你心疼江芍月一个大小姐戴两万块的钻戒都委屈。”

“不过你怕是从来没想过，真正的大小姐，其实是我吧。”

“陪你吃的那些苦，我就当是喂狗了。”

“还有，谢谢你认为我是个拜金女，最后送我的股份。”

“我现在，已经是你们沈家最大的股东了。

难道还不能决定你的去留吗？”

沈帆趴在地上。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而我已经不想回头。

沈帆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最近疯狂找我，甚至瞄准我出入办公室的时间，在大楼底下堵我。

“若寒，若寒我真的错了，我以前都是听了身边人的谣言。”

“我已经知道江芍月早就在跟其他男人接触，我只是她选的一枚棋子。”

“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是真正爱我的。”

“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直接喊来保安，把他架出去。

通知以后所有的安保系统安上自动人脸识别，防止沈帆进去。

放在两年前，我没想过跟沈帆走到这一步。

我对沈帆的爱，是延续着江亦重的恨开始的。

母亲去世后，我把所有错都发泄在了江亦重的身上。

“如果不是你出轨，妈妈根本就不会死！”

“我恨你，我永远恨你。”

“明明该死的人是你，为什么走的人是妈妈？

为什么？”

我一遍遍地询问痛斥，几乎把所有能想到的恶毒的话都说了个遍。

江亦重什么都没有说。

我把名字从江若寒改成了杨若寒，延续妈妈的姓。

放弃了从小学到大的钢琴，我从艺术高中转入公办高中。

读艺术学院意味着高昂的学费，意味着我还要不停地花那个男人的钱。


我跟那个传闻中的私生女从来没有见过面。

我知道她生来无辜，可我还是恨，彻骨的恨。

我怕我忍不住，一见面就拿刀砍她。

却没想到，那个被我恨了这么多年的私生女，却是沈帆的白月光。

命运真是可笑。

自从妈妈走了之后，我感觉自己的心里就像是漏了一块。

残缺的地方，需要很多很多的爱才能补上。

我把这些爱都献给沈帆。

换来的却是他的厌恶、嫌弃与背叛。

原来真心不能换来真心。

这一瞬间，我对沈帆的感情只剩下恶心。

在车里，我播下了一个号码。

“你的条件我全部答应，代价是——我要沈帆，一无所有。”

KTV里，沈帆的面色紧绷，手无意识地放在桌面上轻轻敲。

气场冷酷，逼得周围人全部噤声。

所有人面面相觑，看见沈帆一直盯着桌上的电话，心情很明显的烦躁。

沈哥在等电话？

等谁的电话？

突然，桌面上的手机开始震动。

沈帆的眉头迅速舒展，像是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救赎。

他接过手机，却在听到对面声音的那一刻，下意识地拧了下眉头。

一道甜腻的女声从对面传来，一开口就是抱怨。

“帆哥，你不知道刚才那个杨若寒是怎么欺负我的。”

“她把我赶出那个出租屋，还故意打我骂我，说我不要脸当小三。”

“她还抢走了你之前送给我的戒指，帆哥你这次千万不要放过她……”沈帆耐着性子哄她。

“乖，你现在在哪？

我派人去接你。”

“争风吃醋的手段罢了，不用理她，我会收拾的。”

“怎么收拾？

让她给你道歉，我再拉黑她的号码，好不好？”

“当然了，给我们宝宝出气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沈帆捏了捏鼻梁，面上的表情却肉眼可见的明朗起来。

“呵，今天一直不联系我，估计是欺负了芍月，不敢说话。”

“我就说，她杨若寒能有这么傲气的时候？”

沈帆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手里亮了又暗，电话却一直播不通。

沈帆不怒反笑。

“这次还挺能装。”

“敢不接我电话，真是出息了。”

周围人好奇。

“帆哥，你找杨若寒干嘛？”

“算账。”

所有人一头雾水。

算账？

谁家算账笑得这么灿烂？

不像是算账……倒像是碰见了什么高兴的事。

沈帆头一歪，直接抢过杨子期的手机。

熟稔地播出一连串自己都能背的电话号码。

7接到杨子期的电话，我有点惊讶。

按了接通。

没有听到杨子期的声音，却听到了男人慵懒的一声“喂”。

“……”男人没有听到回复，又重重地叫了一声“喂”。

我叹了一口气，无奈反问。


沈帆破产后，我一天打三份工养他，生怕委屈这位富家公子。

我自己啃五毛钱的馒头，给他买的打火机都是奢侈品。

沈家资金回笼重新翻身，沈帆第一个把我踹开。

他把我期待已久的钻戒套进白月光的指尖，轻声说。

“抱歉若寒，你家境贫寒能受委屈，但芍月不可以。”

他把我的号码拉黑，转头迎娶富家女白月光。

可他不知道，沈家的资金来源是我向我爸求的。

现在，我全都要收回来。

沈帆起死回生的这天，他从前的朋友们摆了庆功宴。

KTV里，沈帆的发小举着酒杯，喝的满脸通红。

“让我们恭喜沈哥度过一劫，重回咱们F4！”

“我听说沈哥这次，可是拿到了一大笔融资，真是吉人自有天相。”

“真牛啊！

听说是芍月姐帮沈哥拉的家里投资……”我穿着一身外卖服站在门口，手里捧着这一单的蛋糕，敲门。

“你们的蛋糕到了。”

场面瞬间静止。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我，其中杨子期的脸上满是诧异。

他是沈帆最好的发小，也是沈帆出事后唯一一个愿意接济他的朋友。

杨子期的声音磕磕绊绊。

“嫂，嫂子？”

“——你怎么来了？”

KTV的每个人都盯着我身上的外卖服打量，表情丰富多彩。

我拎着蛋糕的手顿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

照例蹲下，拆开外包装的蝴蝶结，开始介绍。

“各位尊贵的用户大家好，这一款巧克力蛋糕用的是比利时进口巧克力，裱花装饰的工艺……”感谢蛋糕店强制要求我们全文背诵这段介绍，让我此刻的声音没有出现颤抖。

杨子期尴尬地笑，打断我。

“嫂子，你不用……乱叫什么。”

一直保持沉默的沈帆皱着眉头呵斥，看我的眼神隐隐不满。

念完广告介绍词，我支撑着要把蛋糕搬上桌，旁边一身白衣的漂亮女孩伸手想来帮我。

我认得她，江芍月，沈帆的白月光。

我心里倒数321。

果然三秒后，听到了沈帆的阻拦。

“你穿着高跟鞋，这种粗活就别做了。”

江芍月温温柔柔地笑，安静地退到一边，看我把蛋糕搬上了桌。

我扬起一个机械的笑，刚要念祝贺语。

就被满脸冰冷的沈帆拽去了门外。

“杨若寒，我都说了今天只是聚会，你为什么非要故意出现，让我丢脸？”

我低下头，抿着嘴。

“平台派的单，我不知道是你。”

后半句话我没有说出口——如果知道是你的话，我就不来了。

沈帆捏着烟头，似乎很不耐烦。

“这份工作辞了，别干了。”

上下扫我一眼，他的眼里闪过一丝轻蔑。

“你一个女孩子这么糙，像什么样子。”

我低下头，看到的是自己穿了一年多的布鞋，我洗了无数次，还是洗不掉鞋面发黄的污渍。

跟屋内拎着镶钻包，穿着小高跟的江芍月形成了鲜明对比。

可是沈帆，是我用跑外卖赚到的钱，一点一点地养你，替你还债。

抽完一根烟，沈帆转身回屋。

我叫住了他，一字一顿。

“沈帆，我们分手吧。”

他不置可否，眉眼氤氲在昏暗的灯光下。

我听到了一声淡淡的“好”。

可能人都是这样的。

瘸子腿好的第一步，就是丢掉曾经的拐杖。

送完这单外卖，我骑着小电驴回了家。

肚子很饿，我把电瓶车停在路边，找了家沙县吃饭。

葱油拌面五块钱一碗，买不了高档蛋糕上的一勺奶油。

却能让我吃的津津有味。

老板娘心善，看我吃的狼吞虎咽，还免费送了碗汤。

“小姑娘送外卖，不容易的。”

我感激地朝她笑，听见老板娘聊起八卦。

“你听说没，这个小区之前住了个破产富豪。”

“本来都倾家荡产了，结果听说突然又有钱了——哎呦你是不知道，前两天好大的排场。”

“听说是他女朋友帮他还了钱？

来接他的车都要好几百万一辆。”

“有钱人真是命好，自己没钱了也有人帮忙。”

我把脸从碗里抬起来，朝她憨厚地笑笑：“没听说过。”

老板娘叹口气，像是感慨。


吃完馄饨，我还没来得及擦嘴，就已经被身穿黑衣的男人围成一圈。

老板娘看见这么多人，吓了一跳。

但还是强撑着哆嗦：“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她就是个送外卖的，你们要钱也别找她啊。”

“要是敢乱来，我现在就报警？！”

黑衣保镖拥簇着一个精神健硕的老人下车，他被搀扶着走到我的餐桌旁，几乎要流下泪来。

“小姐，您在外面，受委屈了啊。”

我仰头，看着好久不见的福伯，笑中带泪。

“不委屈的，福伯。”

他抬头看了看店面，眼眶都要红了，朝我摇头。

“您每天就吃这些东西，怪不得都饿瘦了。”

刚才还被吓得哆嗦的老板娘声音都抬高了。

“你这老头，贬损谁呢？”

“我们家的馄饨怎么了，皮薄馅大个个好吃，你没吃过别胡说八道！”

福伯头都没回，只是不停地叮嘱我。

“小姐……你这次回去，就不要再走了。”

“还有——在老爷面前，千万不要犟嘴。”

“我知道的。”

付完钱，我扶着福伯向外走。

大嫂好奇地跟着我，看到店门口停的车，嘴都忍不住张成了“O”形。

“大妹子，这个车标我在网上看过，最便宜的也要两百万。”

“你咋这么有钱呢？”

我回过头，朝她轻轻笑了一下。

“大嫂，谢谢你，馄饨很好吃。”

回家之前，我让人将车开到了小区楼下。

打算回出租屋收拾东西。

却没想到刚开门，就看到了朝我微笑的江芍月。

她背着小香家最新款的包，身上的每件衣服都价值不菲。

与逼仄朴素的出租房格格不入。

她不是在沈帆的聚会上吗？

来这里干什么？

江芍月先我一步开口，看我的眼神温柔中又带点轻微的不屑。

“杨小姐，我知道你跟我长得有点像，我也很理解在我不在的时候，帆哥去找备胎。”

“可现在我回来了，我想你应该识趣一点。”

“我知道你对他很好，宁愿自己打工也要养着男人。”

“但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怜吗？

真正被爱的女人，都是被男人宠在手心上的。”

“比如我，我刚下飞机，他就迫不及待地给我送钻戒。

生怕委屈了我。”

江芍月低头，顺着她的眼神，我看到了她无名指上折射出光的戒指。

我认识这枚戒指，是我跟沈帆说过很多次的品牌。

“要是有男人送我这个牌子的钻戒，我肯定会答应他。”

那时候的沈帆笑笑，却没有再接话。

原来沈帆听懂了我的暗示。

只是这份心，用在了另一个女人身上。

我眯了眯眼睛，忽然想到什么。

“江小姐，你是什么时候回国的？”

“一个月前。”

她的眼里闪过丝促狭，勾起嘴角。

“那时候帆哥破产了，可他还是用了自己全部的积蓄给我买了钻戒。”

“杨小姐，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有多爱我——啊，你干什么？！”

我一把拽过江芍月的手，不顾她的疼痛，直接拔下了她的戒指。

江芍月的脸都被气红了，再也维持不住那副淡然自若的样子。

“你是不是有病啊？！”

“你竟然敢这么对我，你不怕帆哥更讨厌你吗？”

“杨若寒，你小心我去找帆哥告状，你就完了！”

我把戒指捏在手上转了个圈，直接往窗外一扔。

这回，高高在上的人换成了我。

“为什么不可以？”

“江芍月，买戒指的钱是我给沈帆的。”

“那是我日夜跑外卖，打三份工赚来的钱。”

“我想怎么处理，都可以。”


“江家愿意给沈氏提供资金支持，我们感激不尽。”

“但是我那个哥哥……怕是有点麻烦。”

我不动声色，听沈津把沈帆贬低得一无是处。

“我那个哥哥吧，看着光鲜，其实打理企业没什么经验。”

“去年他投资失败，硬生生拖垮了我们三十家子公司，所以欠了一屁股债。”

“我爸早就烦他了，所以才直接把他赶出家门，他自己弄出的债务自己解决。”

“但没想到，杨总您愿意从江家融资帮他。”

“这一次他回来，杨总是想让他担任什么职位？”

沈津是在试探我，想知道我从江家借钱给沈帆。

到底是为了帮助他，还是借此拿到沈帆手上最后一点股份。

我勾起唇角，直面沈津的目光。

“沈小公子，你应该比我清楚——一个能把公司拖垮的人，是不适合继续留在公司的。”

“我明白了。”

沈津神色愉悦地拿起手机吩咐下人。

沈家因为沈帆犯的决策错误，背上了高达几个亿的负债。

沈津借此机会，把沈帆赶出了沈家，让他留宿街头。

债务也留给了沈帆一个人。

但沈帆他爸不可能完全不管他。

就算我不向江家借钱，等沈家资金充裕了，也一定会“赎”回沈帆。

尽管沈津是在不遗余力地抹黑沈帆，借此拿到沈家的掌控权。

可我根本无所谓——更何况，报复沈帆，本就是我的目的之一。

从沈帆手上拿到的股份，加上江亦重转让给我的股份，我已经成为沈家持股最大的股东。

以收购的名义，我让沈家起死回生。

也给江家的商业版图增大了规模。

但拿投资人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

比如现在，我就轻轻敲着桌面，提醒江津。

这位未婚单身多金的优秀青年。

“听说你最近在跟江芍月相亲？”

“我不希望，她跟我的合作对象有任何联系。”

沈津为我开门，送我离开。

一路上低着头，以乙方的姿态为我介绍江氏集团的业务内容。

大门处传来“哐当”一声。

我们被门口的争执吸引了眼光。

沈帆气势汹汹。

“放我进去找那个不要脸的私生子！”

“不让我担任公司职务？

他以为自己是谁啊？”

“他知不知道，江家的钱都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肯给的。”

“他敢这么对我，我现在就让江家撤资！”

……沈帆是真的蠢。

他岂止是没有商业头脑，他简直就是没脑子。

以前的我，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看上他。

沈津憋着笑，表面恭敬地劝阻他哥。

“帆哥，不好意思。”

“不让你担任公司职务不是我的意见，而是江家的决定。”

事实上，他巴不得让我这个投资方看清楚蠢哥哥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