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到凤临宫，我带上了一些银子，留了封信压在茶盏下。

这样不辞而别，也免得当面告别，心生不舍。

可我刚走出了凤临宫，一面就遇上了皇上。

皇上一手背于身后，二话不说拉起了我的手再次走回凤临宫。

“百里兄，你放开我！”我挣扎着想要抽回手。

他却不依，直到走到了寝宫，他才把藏于身后的食盒拿了出来。

很快桌上布满了丰盛的菜肴。

9

“事情解决了，我也该离开了！”我向皇上告辞。

皇上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你就这么急着离开？就这么不想见到朕？”

皇上抓着我两边的手臂一阵摇晃，被他抓到了伤口，我眉头皱了一下。

他见我面色不对，立即撩起了我的衣袖，就看到了手臂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伤痕有新有旧。

他瞪大了眼，拉着我走到一边，拿出了金疮药，就要为我涂上。

“我自己来！”我连忙推却。

“都是兄弟，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有些凶巴巴的，不由分说就撕开了那碍事的衣袖。

“背后还有伤对吧？”他不知怎么就猜出来了。

我忙不迭的摇头。

“撒谎，叶老狗抽人不会只抽手臂的！”他剑眉倒竖，面色沉了下来。

那一晚，我女儿身的事情还是未能瞒住。

当我坦白了我是女子时，敏锐听到他小声嘟囔：“我都说服了自己喜欢男的，你却告诉我你是女子！”

我想起骗了他那么久，心里忽然生出一股罪恶感来。

他蓦地抬头看我：“你不是说你的胸是假的？”

当时他无意碰到，我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把他忽悠过去了！

“你不是说你当过太监？”皇上一步步向我逼近，我一步步后退，忽然有些心虚是怎么回事？

“我那么信任你，你却一次次骗我？”

他话音刚落，我已退到墙边，退无可退。

他俯身下来，在我耳边低语：“朕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继续当朕的皇后，要么朕赐你毒酒一杯！”

“那还是毒酒吧？”我有些为难，不敢与他对视。

“你难道对朕一点感情都没有？”皇上面色变了。

他此刻明明很想发火，可却强制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沉默了半晌，语气平静地问：“为什么？”

“我此生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

虽然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可有了渣爹骗我娘的教训，我此生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

而皇上乃是帝王，想到今后要与很多女人共事一夫，我就很难受。

10

“好，我明日就遣散后宫！”

“那四妃怎么办？”

“她们是太后以皇家子嗣单薄为由安插过来的，她们今后要是嫁不出去，就怪太后去吧！”

皇上笑着，说起了一些事。

太后并非是他的生母，却为了壮大娘家的势力，多年来往他身边安插了不少眼线，四妃就是其中之一。

皇上对她们不感兴趣，也不想假装对谁好，欺骗对方的感情。

可太后见四妃谁都没被宠幸过，于是还欲再往皇上的后宫送人。

这时我却进了宫，还让皇上误以为我是男扮女装，且他从我们第一次相见起，他就莫名信任我。

于是他开始不加掩饰地对我好，给别人一种我很受宠的假象，其实他只把我当兄弟。

他甚至还多次以我为借口推了太后的提议，这也是太后看我一直不顺眼的原因之一。

后来相处时间久了，他看我的眼神就变得古怪起来，他内心挣扎了好久，终于接受了自己是断袖的事实，最后又发现了我女子的身份。

我选择继续留在皇宫当皇后，而皇上也如他所言，次日就散了后宫。

皇上非常庆幸那天非要帮我涂药，还贱兮兮地跟别人说：“要不是当初非要给媳妇涂药，媳妇怎么跑的都不知道！”

至于太后，来找了我几次麻烦之后，先是差点被我气死，而后皇上又偷偷去找了她几次麻烦，于是她为了多活几年，就很少见我了。

……

父亲和叶婉、谷姨娘等几个知道内情的人被关入大牢，择日被送上断头台，相府其他无辜的下人被流放。

而被关入大牢后，谷姨娘怨父亲连累了她们母女，她本就是个泼辣的性子，那夜把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尽了。

父亲是个暴脾气，要不是有牢门隔着，二人就要打起来了。

父亲和谷姨娘这对“恩爱”的青梅竹马吵了许久。

在临死前，共同预谋欺骗别人感情的他们，终于也看清了双方丑陋的真面目。

后来，父亲直至被斩首，都没有一点对我的愧疚，他怨恨我打乱了他的计划，而我也从未把他当做父亲。

他带着不甘死去了，他到死都不知道问题出在我身上，因为他知道我怕疼怕死，但他不知道我怕的只是死无全尸。


父亲是个奸臣，他谨小慎微，满心算计，可他直至被斩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算错了哪一步！

那年，父亲让我男扮女装替姐姐进宫，嫁给那个嗜杀成性，又疑似有龙阳之好的暴君。

可入宫当夜，我就把渣爹卖了，还一不小心把暴君变成了个憨憨。

1

当册封皇后的圣旨下来的时候，大姐和谷姨娘哭得肝肠寸断，活似要生离死别了一样。

然后爱女如命的父亲找到了我，说了一句可笑的话：“你七日后就男扮女装替你姐姐进宫。”

父亲来时手上拿着鞭子，他这副模样便是铁了心要让我进宫。

这一趟宫，我是非去不可了，可我偏要气一气他，也好报答一下他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爹，我可是男的，被发现了不就是欺君之罪吗？”我笑得嘲讽，这些年我在相府过的是什么日子？

我被妾室母女打骂的时候，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若敢还手，他就会立马怒气冲冲地来找我，不听我解释就家法伺候，好似大姐才是他亲生的一样。

“你可以装病不侍寝啊，难道你忍心看到你姐姐进宫受苦吗？”父亲忍不住冲着我咆哮，扬起手中的鞭子就要朝我身上招呼。

我连忙闪开，心里冷笑连连：说得跟我去了宫里就不会受苦一样。

“你还敢躲？”父亲瞪圆了眼睛怒不可遏。

以前不敢躲，非是我躲不过，现在我有了理由，哪还能站着让他打？

“要是把我打死了，就没人替你的宝贝女儿进宫了！”

我轻飘飘的一句话，让父亲停了手，只是他此刻的表情像是误吞了苍蝇一样难看。

他冷冷地睨了我一眼，低声警告：“皇上不近女色，你没事别往他跟前凑，要是被发现你的身份，我们相府上下谁都跑不了。”

我连连颔首，敷衍道：“对对对，你说的都对，但你可不要后悔！”

父亲被我这副样子气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难得过了次清闲日子，很快就到了进宫的时日。

父亲如果知道我本是女儿身，以他谨小慎微的性子，万不敢让我冒险替姐姐进宫。

可他不知道啊！

父亲以为拿捏住了我的把柄，却不想，这个把柄对于我来说可有可无。

2

其实我本该是相府的嫡出大小姐，却不得不从小女扮男装，就在我已经习惯了男子装扮的时候，又被迫换回了女装。

当初娘被父亲骗得团团转，为了他不惜与家里断绝关系，也要委身下嫁给当时还是个穷苦书生的父亲。

娘是家中独女，深受宠爱，虽是断绝了关系，但外祖一家还是暗中帮了她不少。

如果外祖一家当年心狠一点，真的与娘断绝了关系，早让娘看清了父亲的真面目，也就不会有了这往后的悲剧。

父亲靠着娘背后的势力，才有机会一步步登上了丞相的位置。

可他功名成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的那位青梅竹马纳为了妾，也就是谷姨娘。

谷姨娘当时进府的时候还抱着个一岁不到的女婴，也就是我的大姐。

母亲偶然得知，父亲与谷姨娘为了攀附权贵，才故意欺骗了她的感情，气得险些动了胎气。

她为了尚未出生的我，忍气吞声，故作什么都不知，心里已经对父亲失望透了。

为了不让家产落入谷姨娘母女手中，娘隐瞒了我的女子身份，把我当做男儿养着，只以为这样就能让我以嫡子的身份名正言顺的继承家产。


咳咳，我在想什么呢？

我连忙挥去了脑海中的胡思乱想。

然而刚有意识地让自己避免这个问题，下一秒又不自觉乱想。

想起他最近每晚都赖在凤临宫蹭床，睡觉时手总是搭在我腰上，我只觉得一阵怪异。

话说，他在不知道我是女子的情况下，对我这样搂搂抱抱的真的好吗？

正想着，阿紫送来了一张纸条。

拆开一看，上面写着：不想让皇上发现你的身份，就回相府。

父亲在皇上身边安插了不少眼线，所以我们从未同房的事他也知晓。

6

他因此猜到是我隐瞒得太好，男子身份并未暴露，故而想以此威胁我。

我随手将纸条烧了。

府上已经没有了能够用来威胁我的人，我没有必要回去了。

若让父亲知道我进宫第一天就出卖了他，估计得将我折磨得生不如死，想死个痛快都不行。

父亲的心狠手辣我是清楚的，我曾误闯过他书房地下的牢房，里面各种折磨人的器具一应俱全。

因此，我绝对不能回去。

半个月的相处下来，皇上时常跟我讲一些他的烦心事，似乎他对我很信任。

我们常坐在屋顶上，吹着凉风，然后一顿天上地下地瞎聊。

“皇上，你为何那么信任我？”我终于忍不住发问了。

他眼里透着一丝孤独，仰头饮了一口酒：“一个大义灭亲的人又能坏得到哪去呢？”

刚入宫那晚，我就对他坦白了自己替嫁以及父亲通敌叛国的事，而我当时明明可以伺机提一些过分的要求，可我只希望留个全尸，所以，当时他就觉得我是可信之人。

而皇上时常找我喝酒，则是因为他有不寐症，夜间难以入眠。

以前不敢喝，因为周围没有可信任之人，可他在我面前就放松了警惕。

似乎是我的出现，让他不用那么孤独以及时刻保持戒备，因此他都很少发火了，性子也变得开朗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么嗜杀冷漠。

聊着聊着，皇上又忍不住纠正了我的称呼：“都说了叫我百里兄。”

我颔首，偏头看了他一眼，皇上已经醉得不行了。

都道酒后吐真言，我试探着问：“如果我真的是女子，你会杀了我吗？”

“当然，我会把你五马分尸，碎尸万段，剁了喂犬。”皇上偏头看着我，一侧的嘴角挑起，笑得那叫一个瘆人。

一听到“五马分尸”，我当时就想溜，弱弱地问：“待到把我爹和敌国军队一网打尽后，可否让我离开？”

皇上一听，醉得迷离的双眼恢复了几分清明：“你要去哪？”

“闯荡江湖，当一名侠客。”我胡乱扯了个谎，其实我只是想远离皇宫，这样才能死得体面一点而已。

一日，阿紫从门外走了进来：“娘娘，这是相爷托人送进宫来给你的！”

我从阿紫手中接过那个锦盒，锦盒里面放着一个玉佩和一张纸条。

看到那个玉佩的一刹那，我的心头猛的一跳，颤抖着手打开了那张纸条。

这次的纸条上仅有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明日午时，来相府！

7

我的手止不住地颤抖，握着玉佩的手不自觉微微收紧。

见我脸色不对，阿紫有些担忧：“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并未多言，而那张纸条已经被我揉捏得不成样子了。

晚上我便同皇上说了一下，以我们现在的关系，不用我多说他就同意了我回相府，次日还贴心地给我挑了马车，让人送我回相府。


我给太后敬茶的时候，被太后刻意刁难了一番。

太后和父亲是对立的党派，连带着太后对我的态度也不甚好。

在给太后揉捏肩膀的贵妃看了我一眼，眼中是莫名其妙的嫉妒，她阴阳怪气道：“皇上亲自下旨让你进宫当皇后，皇上一定很喜欢你吧？”

一旁喝茶的贤妃此时放下了茶盏，笑道：“这可不一定啊，听闻她昨日在御书房门口跪了一个时辰，皇上才见了她一下，谁知道没说两句话就把她赶出来了。”

“是吗，那皇后娘娘你好可怜哦！”一个嫔妃假装惊讶地用帕子捂了捂嘴，弯起的眉眼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太后纵容他们如此，显然就是故意等我沉不住气，然后借机罚我，可好半天见我面不改色，她们自讨了个没趣。

晚上，皇上来我的凤临宫时，偷偷带了好几坛酒以及几道上好的菜来。

皇上亲自倒了两碗酒，把其中一碗推到我面前。

接着他端起碗，见我傻愣着，不由皱眉：“你怎么不喝？”

“妾对酒过敏。”我胡乱扯谎。

“难怪叶狗要让你男扮女装进宫了，你这娘里娘气的确实不像个男人。”皇上摇着头嗤笑，自顾饮了一口酒。

“皇上，是‘叶老狗’不是‘叶狗’，你这样真的很让我怀疑你在骂我。”我忍不住大着胆子纠正。

皇上颔首，接下来，他边喝酒边吃菜，而我默默吃着饭，陪他吃完了这一顿晚膳。

皇上独自干完了两大坛酒之后就醉了，非要拉着我拜把子，之后就死活赖在凤临宫里不肯走了。

那一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皇上霸占了我的床还不安分，非要拉着我一起躺下，嘴里直嚷嚷：“我们都是男人你怕啥？”

我生怕这件事被有心之人听了去，连忙想要捂住他的嘴。

可那张欠抽的嘴还在喋喋不休：“叶贤弟，朕认识你的第一天，就知道你……呜呜……”

他接下来的话还没能说完，就被我死死捂住了嘴。

这个皇上啊，真是又菜又爱喝！醉了还不肯喝醒酒汤，非要发酒疯。

5

后来，皇上每天都来我的凤临宫过夜，着实把四个妃子气得不行，三天两头来寻我的麻烦。

有的假借给我送礼物，送了只老鼠吓我，有的故意往我面前丢毒蛇……这些手段都是叶婉玩过许多遍的，而我也基本免疫了。

见用了各种方法都吓不到我，四妃又是阴阳怪气地嘲讽我一番，然而骂了半天我一句话没说，直接把她们当空气，反倒把她们气跑了。

四妃背后有太后撑腰，而我没有娘家人的支持，无权无势。

于是我在和皇上聊天的时候，假装嘴瓢，告了四妃一状。

次日四妃就顶着大大的黑眼圈给我送来了一百只老鼠和五十条毒蛇，接着还很自觉地在我宫里跪了一个时辰。

一见告状有用，此后被人欺负的时候，我告状告得更起劲了，偶尔还不小心添油加醋一下。

被皇上罚了几顿之后，四妃们算是消停了。

而皇上独宠我这件事传开了之后，我有一个猜测：皇上表面上把所有的偏爱都给了我，实则背地里同我称兄道弟，难道是为了洗白他有龙阳之癖的坏名声？

可是联想起他最近看我的眼神越来越怪，又让我不免怀疑他是不是假借与我称兄道弟之名，偷偷地喜欢一个男人？


可她直到病故也没想到，在父亲的眼里，他只有大姐这么一个女儿。

父亲宁可考虑给大姐找个上门女婿，也从未想过让我继承家产，还理直气壮地说我长得娘气，怕家产到了我手中会守不住。

大婚当夜，皇上果真看也未看我一眼，反而一直待在御书房处理公事。

我刚到了御书房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我说我有事求见皇上，太监小余子替我进去传了话，而后暴君只回了一句：“让她在门外跪着。”

仅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也没说明是跪多久，以及跪完了会不会见我。

小余子好心劝道：“娘娘先回去吧！陛下这么说就是不愿见你了。”

可我不依，真就不顾宫女阿紫的阻拦跪了下来。

跪了一刻钟，小余子忍不住回去通报了，可暴君半点没有让我起来的意思，只满不在乎给了他一句“她爱跪就让她跪着”。

那一夜，皇上在御书房待到很晚，走出来时见我仍然跪在那。

他蹙着眉头看向我，冷冷地嘲讽：“这些年朕见的苦肉计多了，别以为这样朕就会高看你一眼。”

“妾不在乎，只想与皇上说几句话。”

皇上许是见我为了跟他说话，在这跪了大半天，也怪可怜的，于是允了我的请求。

3

我和他走进御书房后，便从宽大的袖袍中拿出了十几封书信和两本册子。

好在父亲为了避免我的身份被发现，早就买通了验身的嬷嬷，这才让我顺利把这些书信和册子藏在袖中带进了宫来。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自打进了御书房，皇上看我的眼神便有些不对劲了。

皇上拿起册子和书信都翻看了一眼，他那张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俊颜终于是有了一丝惊愕：“你果然不是叶婉，你是谁？”

“叶璃。”我淡淡地回了一句。

皇上的脸登时就有些绿了，因为我这个身份，所有人都以为我是男的。

不过，从我想坦白身份的那一刻起，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无论是被迫犯的欺君之罪，还是父亲的通敌叛国和贪污之罪，都足以让我死得不能再死了。

“皇上，草民自知罪该万死，只求皇上能赐草民一杯毒酒，死后能留个全尸。”我立即跪了下来，诚恳道。

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了。

我帮了他这么大的忙，他再怎么说也会满足我这个小小的要求的吧？

谁知道下一刻，皇上一把将我扶了起来，高兴地笑道：“这个方法朕怎么就没想到呢？多亏皇后提醒了朕啊！”

他的高兴来得莫名其妙，直接把我吓懵了。

看着他发自内心的笑容，我咽了口唾沫，貌似暴君是在得知我男子的身份后，才变得那么兴奋的。

那倘若他最后发现我其实是女子，岂不是很失望？以他暴躁的性子，会不会将我碎尸万段？

我不敢想下去：“皇上，你为何这么高兴？”

“自然是因为知道你是男人了。”皇上不以为意地笑道。

“皇上，要不你还是找别人吧？妾喜欢的是女人。”

为了死后能有个全尸，我只能昧着良心说自己喜欢女人！差点被自己这一番话恶心吐了。

哪知皇上一听，笑容就消失了：“你是暗讽朕有龙阳之好？”

我内心狂汗，连连否认：“不敢。”

皇上冷哼一声，冷着脸让人把我轰出了御书房。

4

次日一早，我去太后宫里请安，皇上的四个妃子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