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小说 女频言情 全文小说赠我一场空欢喜苏若兮江白措
全文小说赠我一场空欢喜苏若兮江白措 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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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团子

    男女主角分别是苏若兮江白措的女频言情小说《全文小说赠我一场空欢喜苏若兮江白措》,由网络作家“白团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江白措发了很大的火。他是佛子,佛子是没有七情六欲和喜怒哀乐的,一切皆空,大悲大苦即无悲无苦,世间所有的苦难穿身而过,而他始终波澜不惊。苏若兮从未见过江白措发火,他总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仿佛天塌了,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可今晚,他却发火了,他把苏若兮书房里的所有经书,全都翻出来,然后一股脑的扔到了院子里。苏若兮拼命的拦:“白措,你在做什么?住手!快住手!”可她根本拦不住他,他像是疯了一般,将那些宝贵的经文,全部扔到了肮脏的地上,而且不允许苏若兮去捡。经文堆了一地,江白措又从客厅里取了打火机出来。苏若兮瞳孔一颤,她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呼吸都不稳了:“......白措,你想干什么?!”话音落地,不等她阻拦,江白措已经点燃打火机,然后反手将打火机扔...

章节试读

江白措发了很大的火。
他是佛子,佛子是没有七情六欲和喜怒哀乐的,一切皆空,大悲大苦即无悲无苦,世间所有的苦难穿身而过,而他始终波澜不惊。
苏若兮从未见过江白措发火,他总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仿佛天塌了,他也不会皱一下眉。
可今晚,他却发火了,他把苏若兮书房里的所有经书,全都翻出来,然后一股脑的扔到了院子里。
苏若兮拼命的拦:“白措,你在做什么?住手!快住手!”
可她根本拦不住他,他像是疯了一般,将那些宝贵的经文,全部扔到了肮脏的地上,而且不允许苏若兮去捡。
经文堆了一地,江白措又从客厅里取了打火机出来。
苏若兮瞳孔一颤,她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呼吸都不稳了:“......白措,你想干什么?!”
话音落地,不等她阻拦,江白措已经点燃打火机,然后反手将打火机扔向前方。
“哗——”
大火一下子燃了起来,苏若兮珍藏了那么多年的经书,一瞬间全被大火吞噬了。
“你疯了吗?”苏若兮忍无可忍,她扬手,狠狠给了江白措一巴掌:“为什么要这么做?!”
熊熊大火照亮了她的脸,而她此刻已经泪流满面。
他就这么厌恶她吗?
厌恶到,她诵经,他都觉得是一种侮辱?
所以他当着她的面,焚了她的经书......
“你我都六根不净,七情不舍,入不了佛门。”良久后,江白措终于恢复了平静,他双手合十,捻着手腕上缠着的佛珠,然后闭眼道:“这些经书,烧了便烧了吧,你我都没有佛缘,以后别看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大火还在烧,苏若兮望着熊熊燃烧的大火,突然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承认了,他六根不净,七情不舍,身为佛子的他,为了洛洛,甚至可以不再入佛门。
而他口口声声说,他没有佛缘,手里却捻着佛珠。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他寻不到这两全法,所以宁可满心煎熬的负了如来,也不愿意辜负洛洛。
“哈哈哈哈哈哈哈!”苏若兮一边大笑,一边伸手,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说:佛祖,他负了你,我绝不会负你,还剩五天......五天后我便不再是苏若兮,而是全心全意礼佛的丹玛女神。
别难过,佛女六根清净,不会再为情流泪。
等到第二天,苏若兮再见到江白措的时候,他已经摘下了一直缠在手腕上的佛珠。
取而代之的,是一串手编的民族手绳。
手绳由红蓝两色的细绳编织而成,这两种颜色在当地往往代表爱情,红绳为女,蓝绳为男,紧紧缠绕,永不分离。
手绳上还串了蓝宝石和红色玛瑙。
苏若兮记得,红色玛瑙代表着永恒的爱意。
“我上午有事要出去一下。”江白措说:“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洛洛,她对这边不熟悉,别让她乱跑。”
佛女应该心怀慈悲,助人为乐。
苏若兮尽量不让私情左右自己的情绪,她微笑着答应:“好。”
大概是没料到她会答应得这么爽快,江白措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目光深沉的看了她一会儿,便转身离开了。
很快洛洛便起床了,她可爱的伸着懒腰,一边打哈欠一边跟苏若兮打招呼:“若兮姐姐,早啊!”
伸懒腰的时候,衣袖下滑,露出了她手腕上的藏族手绳。
那手绳的款式,和江白措手腕上戴着的手绳,分明是一对儿。

当江白措穿着漆黑笔直的西装,走进教堂的时候,他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新娘。
她穿着圣洁的婚纱,背对着他站在教堂的另一端。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为她的婚纱渡上了一层浅金色的薄纱。
江白措冷漠的眼眸罕见的染上了几分温柔:太好了,她没有生他的气。
纵便经历了那么多的坎坷,纵便他一次又一次冷漠的将她推开......可她依然坚定的选择了他。
他们的姻缘果然是命中注定的。
他终于可以安心了。
虽然表面上一直都是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模样,但其实冷战的这段时间里,江白措心里一直都默默的捏着一把汗。
他很担心,婚礼这天,苏若兮会不出现。
但好在,她出现了。
她对他的爱,从未变过。
想到这里,江白措看向“苏若兮”的目光更加温柔了,他大步上前,准备挽起“苏若兮”的手,然后和她一起携手迈进婚姻的殿堂。
就在这时,新娘子回头了。
虽然有白色头纱的遮挡,但江白措还是一眼就认出,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苏若兮!
“洛洛?”江白措睁大了双眼,他淡漠的脸上罕见的露出震惊的表情来:“怎么会是你?”
白色的头纱下,洛洛颦起好看的眉,她的表情委屈中透着悲伤:“白措哥哥,怎么了?难道你不愿意娶我吗?”
这个问题,让江白措觉得很荒唐,他甚至气笑了:“当然不愿意,我想娶的人一直都是若兮,只有若兮,非她不可!”
一句话,成功的让洛洛红了眼眶:“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话,那为什么你要对我那么好?”
“你带我骑马,你甚至带我环游世界......白措哥哥,你分明是喜欢我的,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话,你为什么要带着我一起做这些事?你甚至都没有跟若兮姐姐一起做过这些事!”
江白措一下子被问住了,他抬眸深深的看了洛洛一眼,表情欲言又止。
要怎么把真相告诉她呢?
......他其实说不出口。
然而江白措的沉默,却让洛洛误以为她说对了,于是她的语气也越发的笃定起来。
她一步步上前,怀着满腔爱意向江白措告白道:“白措哥哥,我也喜欢你,从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上你了。”
“他们都说,感情会随着时间慢慢变淡,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对你的爱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发的浓烈,现在我已经爱你爱到不可自拔的地步了。”
“我相信你也是爱我的,不然你不会对我这么好,你只是迫于婚约,所以只能狠心把我推开,然后违心的去迎娶苏若兮......”
说到这里,洛洛停顿了下,然后她自己掀开了头纱,抬头对着江白措明媚一笑:“白措哥哥,你现在不用怕了,苏若兮不会再妨碍我们了,我已经处理掉她了,我们之间没有障碍了,你可以安心的迎娶我了!”

“若兮,你确定愿意代替洛洛成为丹玛女神吗?要知道,成为丹玛女神后,你终生都不能再婚嫁,你和江白措的婚事也就只能作废了。”布满金像的寺庙里,主持用苍老却又慈悲的声音询问道。
苏若兮跪在殿内,眉间点着一抹朱砂,她双手合十,无比虔诚的回答:“我确定。”
反正江白措爱的也不是她。
他爱的人是洛洛。
既然如此,那她不如成全他们吧。
“主持,我还有一个请求。”苏若兮垂下眼帘,然后低声道:“在我正式成为丹玛女神前,我希望您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洛洛和白措。”
主持答应了,并告诉她,她只有七天的时间,和至亲至爱告别。
七天后,她便不再是苏若兮,而是寺里的丹玛女神。
苏若兮走出大殿时,一抬头便看到了一抹雪白的身影。
江白措穿着纯白色的藏袍自长廊处走来,他的皮肤也是雪一般的冷白色,唯独那双眼,子夜一般,深不见低,却隐隐透出几分幽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看到苏若兮,江白措微微蹙了下眉。
他似乎根本不想见到她。
尽管她是他的未婚妻。
心脏传来刺痛感,苏若兮却视而不见,她故作轻松的笑:“来礼佛呀。”
江白措的目光更冷了,他显然不信她的话。
也正常,这么多年来,她就像一个小尾巴一样,一直跟着他,她对经文根本不感兴趣,可为了能跟他有更多的共同语言,她硬着头皮读了一本本厚重的佛经,还请了藏族的老师来教她藏语......
藏语好难学,她起早贪黑的背,好不容易学出了一点成效,于是她便兴高采烈的来佛堂找他,并红着脸用藏语跟他告白。
然而,满心的欢喜,最后换来的,却是他冷冰冰的一句:“你这是在亵渎信仰。”
那时候她还小,不明白,她喜欢他,怎么就是亵渎信仰了?
后来她懂了,他一出生便被认定是佛祖转世,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佛子,是诸佛的象征。
而她的爱是私情,是对佛子的亵渎。
“白措哥哥!”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银铃般悦耳。
穿着红白色相间藏袍的洛洛从长廊的另一边跑来,她步伐轻盈,像一只雀跃的鸟:“白措哥哥!太好了!师父同意我还俗了!”
她冲过来,飞扑到了江白措的怀里,明艳的脸上写满了兴奋。
看到洛洛,江白措的目光也柔和了下来:“怎么会?你是丹玛女神,还有七天便要正式受礼,师父怎么可能让你还俗?”
“师父说,有一个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姐姐愿意代替我成为丹玛女神。”洛洛笑着回答道:“而我尘缘未了,也不适合礼佛,所以他便允许我还俗了。”
闻言,江白措波澜不惊的眼眸里,罕见的亮起了微光:“真的?太好了。”
他们都说,佛子没有七情六欲,佛的内心是平静的,人世间的情爱,无法让他的内心泛起涟漪。
苏若兮信了。
可现在,看着江白措眼眸里闪起的微光,她突然间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一样。
她的爱,对佛子来说是亵渎。
那佛子动了凡心,又怎么算呢?

洛桑丹珠平静的看着江白措,以前,他们在寺院里相见时,都是江白措身着僧袍,手捻佛珠,而她一身常服,像个小尾巴一样,撵着江白措满寺院的跑。
现在一切却都对调了过来。
穿常服的变成了江白措,而她却一身僧袍,手捻佛珠,张口闭口便是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洛桑丹珠道:“施主,你这又是何苦?”
她甚至没有唤他的名字,而是冷漠疏远的唤他施主。
江白措突然回想起,好像很久以前,他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很久很久以前,苏若兮一次次的向他告白,他一次次的拒绝,最后实在是烦了,便捻着佛珠道了一句:“阿弥陀佛,施主,你这又是何苦?”
如今,她又把这句话还给了他。
施主,你这又是何苦?
哈哈哈哈哈哈哈,当真是因果轮回,恶因种恶果,如今他也只能自食恶果。
“为什么?”江白措的眼底布满了血丝,此时此刻,他哪里还有半点佛子心如止水的模样,他目眦欲裂,佛心全被七情六欲所干扰,说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都不为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已经为你还俗了,我也不止一次说过我一定会娶你,我因为你弃了如来,甘心变回凡人,可你却在我们婚礼的那天,抛下我,入了佛门?”江白措笑得荒唐,他几近疯魔的问:“我想知道为什么。”
苏若兮,你可知道,我为了不让你入佛门,付出了多少?
“阿弥陀佛。”洛桑丹珠平静道:“虽然这些都是前尘旧事了,我也早就已经不在意了,但施主说的,和我所知道的事实,好像不太一样。”
她顿了顿,然后抬眸,对上了江白措布满血丝的眼睛,然后笑了:“你还俗......不是为了洛洛吗?”
听到“洛洛”二字,江白措瞬间僵住,这两个字仿佛是什么不能提的禁忌一般,江白措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慌张。
见状,洛桑丹珠笑了:这果然是他的命门。
就像蛇的七寸一样,一击必死。
“你爱的明明是洛洛,为什么还要在我面前假装深情呢?”洛桑丹珠平静的问道:“如今,我代替洛洛成为丹玛女神,洛洛还俗与你成婚,这不是很好吗?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还是说,你觉得我是因为你才出家为尼的,觉得亏欠了我因果,所以心生不安,这才过来寻我?”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可以告诉你,你根本不用感到不安,我不是因为你才出家为尼的,我入佛门,是因为我在佛法里,感受到了内心的宁静,和灵魂的归处。”
听完洛桑丹珠的话,江白措突然像是疯魔了一般,放声大笑起来。
他一边笑,一边回头看向了身后巨大的金身佛像。
然后,他在佛像前落了泪。
这一切都是他的罪。
他曾经在佛前,怀了私心说了谎。
如今他终于迎来了他的报应!
既然如此——
那便也在佛像前忏悔吧!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江白措声音里满是悲戚,他无比绝望的看向洛桑丹珠,然后道:“可你知不知道,洛洛本就是我找来,代替你成为丹玛女神的。”

仿佛有千万根密密麻麻的针,一点一点,钝刀磨肉一般,刺进了心脏里,苏若兮看着信纸上的这首情诗,一边笑,一边留下眼泪来。
这首情诗,出自最经典的四大爱情故事之一,讲的是弟子出家前,曾在桥下偶遇了一位少女,他心生爱慕,从此茶饭不思,人也日渐消瘦。
于是佛陀问他:你有多喜欢那位少女?
弟子回答: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雨打,五百年日晒,只为换她来世从桥上走过。
苏若兮还记得,她第一次读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感动的红了眼眶,她还捧着经书去找江白措,并且告诉他,这就是她想要的爱情。
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来江白措也还记得这首情诗。
只可惜,这首情诗不是写给她的。
她拼尽全力,也没能换来,她想要的爱情。
苏若兮放下情诗,然后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开。
江白措,你可知道,曾经的我也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雨打,五百年日晒,只为换你今生从桥上走过。
一夜无眠,第二天清晨,苏若兮没有穿婚纱店送来的婚纱,而是换上了丹玛女神的僧袍,然后头披僧人的红色头巾,手捻佛珠,走向了教堂。
她不想就这么不告而别,留下一堆烂摊子给江白措收拾,所以她准备亲自去婚礼现场,跟宾客们解释清楚,当众取消和江白措的婚约,然后再走。
然而,当她推开教堂的大门时,却愣住了。
因为教堂里,已经有了新娘。
洛洛穿着纯白色的婚纱,正笑容甜美的跟伴娘团们闹着。
宾客们也都兴高采烈的,没有一人觉出异样。
苏若兮瞳孔震颤:......这......这是怎么回事?
本该穿婚纱的她,此刻穿了丹玛女神的僧袍。
而本该成为丹玛女神的洛洛,此刻却穿着她的婚纱。
位置对调,身份互换,却没有人觉出异样。
苏若兮颤抖着后退了一步,她已经好几天没有跟江白措说过话了,难道说他已经单方面,结束了和她的婚约,然后准备在今天迎娶洛洛吗?
天空没有下雨,可有冰冷的液体从苏若兮眼角滑落。
她以为她不会再为江白措流泪了,可眼睛却不听话,擅自让眼泪磅礴。
他甚至都懒得给她发条消息,告诉她,他们的婚礼取消了!
就这样,擅自换了新娘。
倘若她没有答应主持,代替洛洛成为丹玛女神,倘若她今天穿着婚纱,高高兴兴的过来了......
江白措,你可有想过,若我满心欢喜的过来,却发现新娘的位置早已被人取代,满堂亲朋全在看我的笑话......那时我该有多绝望!
都说人在极度悲伤的时候,往往不会哭,而是会夸张的大笑。
苏若兮想,这应该是对的,她便不受控制的大笑起来。
大笑过后,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水,然后转身,毅然决然的离开。
佛祖说,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宽恕世间一切罪孽。
但江白措,我不宽恕你。
到机场后,苏若兮的手机突然疯狂的震动起来,拿出来一看,是江白措给她打来了电话。
苏若兮觉得很可笑:现在他又打电话来做什么?
来邀请她参加他和洛洛的婚礼吗?
但凡他早一天,把他准备娶洛洛的事告诉她,她都可以坦然接受,并且笑着为他们献上祝福。
但现在——
她不接受,也不祝福。
没有丝毫的犹豫,苏若兮直接挂断了江白措打来的电话。
可刚挂断,江白措便又打来了。
再挂,再打......苏若兮一脸挂断了七次,江白措还是在锲而不舍的给她打电话。
苏若兮烦了,直接在登机前,把手机扔进了垃圾桶。
所以她也没有看到,江白措发来的无数条“你在哪儿”的短信......
飞机起飞,穿越四千多公里,来到她心灵的归属地。
青山之上,红墙寺院巍峨的立着,主持和诸多圣僧已在寺院门口恭候多时。
苏若兮双手合十,向圣僧们一一行礼,然后在圣僧们的拥护下,走进寺院。
主持手持在苏若兮眉心点下一枚朱砂印:“世间万物,缘起缘灭,皆因因果,无不法尔,放下执念,心便如明镜止水。”
“你当真愿意放下前尘过往,放下滚滚红尘,入我门,永断轮回?”
苏若兮双手合十,然后闭上了双眼:“我愿意。”
“礼成。”主持道:“我今赐你法号洛桑丹珠,拜十二丹玛女神。”
话音落地,诵经声响起,在寥寥升起的檀香中,苏若兮手持佛珠跪下叩拜。
再见了,江白措。
礼已成,从此世上再无苏若兮。
只有洛桑丹珠。

“我恨你乱了我的佛心,我又愧疚自己斩断了你的佛缘,还俗这五年里,我每一天每一秒都在煎熬。”这一刻,在金身佛像的注视下,同时也在自己心爱之人的注视下,江白措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我在佛前忏悔,我在洛洛身边赎罪,带着洛洛在国外游学三年,也是我自己在寻找救赎我自己的路。”
这一刻,没有任何粉饰,没有任何遮掩,他终于直面了自己的内心。
“我有时候甚至都不能确定,你到底是爱我,还是被我‘佛子’的身份所吸引,所以才爱得这样不顾一切。”江白措抬头,猩红着眼睛看向洛桑丹珠:“因为你是命中注定的丹玛女神,你注定会被佛法吸引。”
“所以每次看到你诵经,看到你研究佛法,我都会无法自控的发怒,我不想让你接触这些,我已经为你负了如来,你怎么能再抛下我,皈依佛门?”
“但这些自私自利的想法,又让我深深的唾弃自己,所以我又拼命的推开你,这样肮脏不堪的我,怎么配再得到你的爱?”
“可你还是爱我,无论我做了多么过分的事,你总是会包容我,原谅我......我想你是真的爱我,我又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终于接受了,自己是个肮脏不堪的凡人的事实。”
“我开始审视自己,我发现,曾经身为佛子的我,心中虽然没有小爱,但也没有大爱,我只是精通佛法,但并不爱世人,我不慈悲,我只是冷漠。”
是的,曾经的他,无情无欲,众人皆称赞他不食人间烟火,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中没有一丁点的爱。
所以他可以面无表情的拒绝苏若兮一次又一次,看她伤心落泪,却无动于衷。
所以他可以冷眼审判世间的一切,滚滚红尘,不入他眼。
不食人间烟火,不是因为参透了一切,而是因为什么都不在乎。
“从小到大,没有人能走进我的内心,我满腹经纶,心中却空空如也。”江白措闭上了眼:“是你不管不顾的闯了进来,那怕撞得头破血流,也满不在乎。”
她闯进来的那一刻,他心中终于有了爱的轮廓。
他终于不再是无情无欲的佛子,他坠入了人间,有了凡心。
“我终于决定正视自己的内心。”江白措重新睁开了眼睛,他的眼中不再有如来,只剩苏若兮:“我决定不再对自己说谎,承认自己是一个有私心,有杂念,有感情的人。”
说到这里,江白措停顿了下,他望着苏若兮释然的笑了:“我不再怨你,但我对你仍旧心生愧疚,因为我斩断了你的佛缘。”
“我不知道在你心中,你是对佛法的执念深一点,还是对我的执念深一点,所以那日烧完你的经书后,我又让你淋了一夜的雨。”
“我想,倘若佛法和我,都辜负了你,你又会何去何从?倘若你还是坚定不移的选择了我,那佛与你就是真的无缘了,我便能真正的,心安理得的,霸占你了。”
终于,他承认了自己内心深处,最肮脏的想法。
他想要确认,苏若兮爱他,只是因为爱他,和其他一切都没有关系,他想要确认,在佛和他之间,苏若兮也会像他一样,坚定不移的选择他。
所以那天,在她淋了一夜大雨,狼狈回来的时候,他只是冷漠的跟她说了一句:“恶因种恶果。”
这一切其实都和洛洛无关。
这是他和佛法间的较量。
苏若兮说,佛法让她获得了心中的宁静,而他不要她宁静,他要她和他一起燃烧。

一切都要从五年前说起。
五年前,上一任丹玛女神圆寂时,曾预言了她的接任者,也就是继她之后的下一位丹玛女神的出生年月日,以及她大概会在什么方位出现。
而上一任丹玛女神圆寂时,江白措就在她的身边。
他一眼便认出了,上一任丹玛女神预言的方位,是苏若兮的家......
“怎么会这样?一般丹玛女神,不都应该在西藏降生吗?可这次预言的方位......根本不在西藏。”其他僧人也议论纷纷:“是不是预言出错了?”
“新的丹玛女神不是藏族人......这......这......这肯定会出大乱子呀!”
“肯定是预言出错了,只有藏族,才能诞生真正的丹玛女神!”
“可是丹玛女神已经圆寂,没有新的预言,我们又该如何迎接新的丹玛女神?”
僧人们你一言我一语,佛堂很快便乱了起来。
最后还是主持开口,稳定了局面:“阿弥陀佛,一切皆有因果,既然佛祖指向了南方,那丹玛女神便在南方,你且去南方寻吧。”
于是,寺院便派了两位僧人,一路向南,去预言中的方位寻找丹玛女神。
江白措在佛前忏悔了一整夜,然后第二日,他便提前带着和苏若兮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洛洛,来到了苏浅忧家作客。
于是,当寺院派来的那两位僧人,寻到苏若兮家里时,便见到了两位符合预言的丹玛女神。
洛洛是藏族人,而苏若兮则是汉族人。
洛洛的太爷爷是寺庙的长老,而苏若兮家里没有任何信佛的人。
所以结果显而易见,两位僧人自然拥护洛洛成为丹玛女神。
“原来如此!上一任丹玛女神的预言果然是准的!我们居然在南方,找到了本该在西藏的洛洛!”
“天意啊!一切都是天意啊!”
对于这个结果,寺院里所有的僧人们都喜出望外,认为这一定就是佛祖的指示,洛洛一定会成为比上一任丹玛女神更伟大的存在。
苏若兮不用入佛门了,僧人们也寻到了他们心中完美的丹玛女神,这似乎是一个两全其美的结果,所有人都很高兴。
唯独江白措,彻底背弃了佛祖。
他跪在巨大的金色佛像前,无论如何忏悔,无论如何诵经,内心都无法再得到安宁。
“为什么?”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佛珠,又抬头看向身前巨大的金色佛像,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眸里,罕见的出现了裂痕:“......我......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是佛子,他的心中,应该只有佛法,不该怀有私情。
可为什么,他要干扰预言,把洛洛推出去,取代苏若兮?
江白措不懂,他期待佛祖能给他答案,可身前巨大的金色佛像却只是悲悯的看着他。
佛祖不会给他答案,佛经也不会给他答案,他在佛前跪了一夜后,终于踉跄着起了身,然后大笑着离开了佛堂。
第二日,江白措便还俗了。
虽然他的师父,寺院的主持,以及寺院里的各位长老都竭力挽留,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还俗了。
因为他知道,早在他带洛洛去到苏若兮家里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经背弃了佛祖。
一个背弃佛祖的人,如何又能被称为“神子”?
他的心,早就已经不再属于佛祖了。

江白措不走,洛桑丹珠不见,事情就这样陷入了僵局。
江白措跪在大殿前,不吃不喝,就这样熬了三日。
这三天,之前给洛桑丹珠传话的那个小和尚,每天都会跑到洛桑丹珠修行的禅院里,在门口大声喊着,向她汇报正殿那边的情况。
尽管洛桑丹珠并不想听,但小和尚每日都来。
“丹珠,白措师叔今日也没有走,他仍旧跪在正殿,向佛祖祈祷能再见你一面。”
“丹珠,白措师叔已经不吃不喝整整三日了,我每日都给他送斋饭过去,可他碰也不碰。”
“丹珠,我劝了劝白措师叔,他喝了几口水,因为他想多撑几日,撑到你出来见他为止。”
“丹珠,今夜外面下起了暴雨,白措师叔仍旧在正殿跪着,你当真不去见他吗?”
“丹珠,白措师叔已经快到极限了,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你出去见一见他吧!”
......
就这样一直僵持到第七天,寺院的主持来到了洛桑丹珠修行的禅院里。
“阿弥陀佛。”主持双手合十,轻轻的叹了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洛桑丹珠睁开了眼睛,她平静的看向主持,然后问道:“师父也是来劝我去见他的吗?”
主持却摇了摇头:“这是你的因果,见与不见,都该你来定夺。”
洛桑丹珠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垂下了眼睑,又长又密的睫毛在她下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却也遮不住她满眼的落寞。
主持笑了:“你怎么看起来好像很失落?”
闻言,洛桑丹珠也笑了,只是她的笑容,就没有主持那么坦然了。
“我以为您会给我一个必须见他的理由。”洛桑丹珠轻轻叹气道。
“为什么一定要有理由呢?”主持问。
洛桑丹珠微愣了下,然后才轻声回答:“我来禅院静修,本就是因为他,他是唯一那个能乱我佛心的人,不见他,我心不得宁静,但见了,又怕更不宁静。”
“那说明执念还是没有放下。”主持道:“若是真的放下了,见与不见,又有什么不同?”
“既然见与不见没有什么不同,那还是不要见了。”洛桑丹珠重新阖上了眼睛,准备继续诵经。
主持再次双手合十,然后一针见血的问:“这几日闭门不见,你的内心是否获得了平静?”
说完这句话,主持便不再多言,直接转身离开。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临走时,洛桑丹珠听到主持吟了这样一首诗。
洛桑丹珠苦涩一笑:是啊,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看来她还是修行不够,所以本该空无一物的内心,此刻却全是杂念。
洛桑丹珠想,她也许该见一见江白措。
佛教讲究因果,如今她满心杂念是果,而江白措则是诱因,想要消除杂念,她需要找到这“恶果”的源头。
而且我佛慈悲,以普度众生为己任,也罢也罢,她便渡一渡他吧!
洛桑丹珠起身,终于离开静修的禅院,去了正殿。
而此时此刻,江白措正跪在正殿院子里的蒲团上,几日不见,他消瘦了许多,脸颊都凹陷了进去,眼底也是一片乌青,整个人都憔悴得很。
而当他闭着眼睛跪在佛像前时,甚至会让人不由得心头一紧,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圆寂了。
但即便如此憔悴,洛桑丹珠走进正殿的那一瞬间,江白措便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一般,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你来了。”他背对着洛桑丹珠道:“你终于还是来了。”